李長羨啟程前往突厥的那一日，洛陽城外的官道上，秋風蕭瑟，落葉紛飛。
女帝並未率領文武百官前來送行，甚至連一句囑咐的話都沒有。李長羨站在馬車旁，望著空蕩蕩的官道，神情淡然，似乎早已料到這樣的局面。
“長羨哥哥！”一道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李長羨回頭，只見武柔妹妹匆匆趕來，手中捧著一個精緻的包袱。她氣喘吁吁地跑到李長羨面前，將包袱遞給他：“這是我親手為你準備的乾糧和衣物，路上用得著。”
李長羨接過包袱，微微一笑：“多謝妹妹費心。”
武柔妹妹眼中閃過一絲不捨，低聲道：“長羨哥哥，此去突厥，路途遙遠，你一定要保重身體。若是……若是在那邊不習慣，就早些回來。”
李長羨點點頭，溫聲道：“妹妹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在洛陽也要多加小心，若是有什麼難處，就去找李淳風大人，他會幫你的。”
武柔妹妹咬了咬唇，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輕輕點了點頭：“我知道了。長羨哥哥，一路順風。”
李長羨拍了拍她的肩膀，轉身上了馬車。車伕揮動馬鞭，馬車緩緩啟動，揚起一片塵土。武柔妹妹站在原地，目送馬車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官道的盡頭。
三日後，李長羨的馬車駛入了突厥的草原。遼闊的草原上，秋風呼嘯，寒意逼人。李長羨掀開車簾，望著遠處連綿的群山和廣袤的草地，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震得地面微微顫動。李長羨抬眼望去，只見一支浩浩蕩蕩的騎兵隊伍正朝這邊疾馳而來。隊伍最前方，突厥可汗拓拔野騎著一匹高大的黑馬，身披貂皮大氅，威風凜凜。
“賢婿，你終於來了啊！”拓拔野勒馬停在馬車前，朗聲笑道。
李長羨連忙下車，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禮：“岳父大人，長羨來遲了，還請見諒。”
拓拔野哈哈大笑，翻身下馬，拍了拍李長羨的肩膀：“不遲不遲，你能來，本王就高興得很！”他說著，目光落在李長羨單薄的衣衫上，皺了皺眉，“賢婿，這草原上的天氣可不比中原，冷得很。你怎麼不穿那件羊皮大衣呢？”
李長羨微微一笑，道：“那件大衣太過貴重，長羨不敢輕易穿用，怕辜負了岳父大人的心意。”
拓拔野擺擺手，笑道：“你這孩子，太過拘謹了。那大衣本就是給你禦寒用的，何必如此客氣？”說著，他轉身從隨從手中接過一件貂皮大衣，親手披在李長羨身上，“來，試試這件貂皮大衣，比那羊皮大衣更暖和些。”
李長羨感受到貂皮大衣的溫暖，心中微微一暖，低頭道：“多謝岳父大人關懷。”
拓拔野滿意地點點頭，拉著李長羨的手，道：“走，隨本王回王庭，今日為你接風洗塵！”
李長羨跟隨拓拔野上了馬，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向王庭進發。路上，拓拔野興致勃勃地向李長羨介紹草原的風土人情，李長羨則認真傾聽，不時點頭回應。
到了王庭，早已有盛大的宴席準備妥當。突厥的貴族們紛紛上前向李長羨行禮，態度恭敬而熱情。
李長羨一一還禮，舉止得體，言辭謙遜，贏得了眾人的好感。
宴席上，拓拔野舉起酒杯，高聲道：“今日賢婿到來，是我突厥的一大喜事！來，大家共飲此杯，為賢婿接風！”
眾人齊聲應和，舉杯共飲。李長羨也端起酒杯，向眾人致意，隨後一飲而盡。
酒過三巡，拓拔野拍了拍手，示意歌舞開始。一群身著華麗服飾的舞女翩然入場，伴隨著悠揚的樂曲，跳起了突厥的傳統舞蹈。李長羨靜靜地看著，眼中閃過一絲欣賞之色。
拓拔野見狀，笑道：“賢婿，覺得這舞蹈如何？”
李長羨點頭讚道：“舞姿優美，樂曲動人，令人心曠神怡。”
拓拔野哈哈大笑：“賢婿喜歡就好！這些舞女都是本王精心挑選的，若是賢婿有興趣，不妨挑幾個帶回府中。”
李長羨連忙擺手，道：“岳父大人美意，長羨心領了。只是長羨初來乍到，還有許多事情需要學習，恐怕無暇顧及這些。”
拓拔野聞言，眼中閃過一絲讚許，笑道：“賢婿果然是個有志向的人！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勉強。不過，你若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本王定會全力支持。”
李長羨微微一笑，道：“多謝岳父大人。長羨此來，確實有一事相求。”
“哦？”拓拔野挑了挑眉，“賢婿但說無妨。”
李長羨正色道：“長羨想請岳父大人准許我在草原上開設商路，將中原的絲綢、瓷器等物運來，與突厥的皮毛、馬匹互通有無。如此一來，不僅能增進兩地的交流，也能為突厥帶來更多的財富。”
拓拔野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大笑道：“好！好！賢婿果然有遠見！此事本王準了！不過，具體事宜還需從長計議，賢婿不妨先熟悉一下草原的環境，再做打算。”
李長羨點頭道：“岳父大人所言極是，長羨定當謹慎行事。”
宴席持續到深夜，賓主盡歡。李長羨回到為他準備的帳篷，躺在柔軟的毛毯上，望著帳篷頂部的花紋，感覺一切恍然如夢。
“突厥可汗……果然是個難纏的人物。”李長羨低聲自語，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不過，這場博弈，才剛剛開始。”
喝完酒後，李長羨在侍從的攙扶下回到了帳篷。
帳篷內早已燃起了炭火，暖意融融，驅散了草原夜間的寒意。他脫下貂皮大衣，隨手搭在椅背上，只覺得頭腦昏沉，四肢乏力。酒意上湧，加上連日奔波，睏意如潮水般襲來。
他勉強走到床榻邊，和衣躺下，厚重的毛毯蓋在身上，溫暖而舒適。
帳篷外，風聲呼嘯，偶爾傳來巡邏士兵的腳步聲，但這些聲音彷彿漸漸遠去，變得模糊不清。
李長羨的思緒也逐漸渙散，眼前浮現出洛陽城的景象，武柔妹妹的笑臉，還有女帝那冷淡的目光。
然而，這些畫面很快被黑暗吞沒，他的呼吸漸漸平穩，沉入了深深的夢鄉。
帳篷內，炭火微微跳動，映照出他安靜的睡顏。夜，愈發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