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戳到了孟母的痛處,她臉色鐵青,拍桌而起:“孽女!你這般性子怎麼入陳家,做陳家新媳?”
“你搶走你姐姐的婚事,是要你入陳家丟人現眼嗎?”
孟瀟瀟聲音有些小,她扯了扯孟母的衣角,提醒道:“娘……”
孟母一瞬間想到什麼,聲音逐漸趨於平靜,她扭頭看向站在陰影處的男人,輕咳一聲:“讓行簡見笑了,我這閨女不懂事。”
站在陰影處的男人緩步走出來,他長相頗為出眾,穿著錦衣綢緞,眉眼透著隱隱約約的倨傲,看得出來從小就是天之驕子,眾星拱月般長大。
孟知煙進來的時候就看見有道身影站在角落裡,她還以為是鬼呢,原來是陳行簡。
還不如是鬼,她腹誹。
陳行簡看眼孟知煙,厭惡地皺眉:“孟伯母說得沒錯,令千金確實應該好好教導一番。”
如果要給討厭孟知煙的人排個名次,那陳行簡就是第一討厭的。
孟家和陳家相識於微末,長輩年輕時就為未來孩子定下娃娃親。
不巧的孟母懷胎時,恰逢孟父去往臨縣走馬上任,因著路途奔波的原因,在半路生下了孟知煙。
當日下暴雨的緣故,一行人找了一家破廟接生。
廟裡還有另外一對夫婦,婦人也像是剛生產完,安撫著孟母的情緒,丈夫則是懷裡抱著孩子,見孟家人手忙腳亂,便主動搭手。
孟家一行人奔波一路,早就精疲力盡,加上對夫婦二人的信任,便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也就這一睡,破廟裡的兩個女嬰便被掉了包。
再醒過來時,夫婦二人早就離開了,嬰兒出生長得差不多,何況當時天黑根本瞧不見嬰兒的長相,所以無人起疑。
由此,孟瀟瀟便頂替了孟知煙的身份,做了伯府千金十餘載,長輩定下的婚約也就落在她身上。
陳家也在這十餘載間水漲船高,兩家因為婚約並沒有疏遠。
孟瀟瀟和陳行簡極為般配,在京中被譽為“金童玉女”,兩人情投意合,本應該在孟瀟瀟及笄後便完婚,卻沒想到闖進來一個孟知煙。
孟知煙是自己找回來的,她偶然偷聽到自己的身世。養父母說她的親生父親姓孟,身價不菲,想是上京當官的,她們的親生閨女在別人家吃穿不愁,當千金小姐。
他們只是隨口嘮了幾句,開始琢磨著孟知煙該何去何從。
養父母家前兩年生了個弟弟,家裡人手不夠,所以沒有讓把她賣去別人家,想是多留她兩年再送出去,人選已經有了,是隔壁村的老光棍。
孟知煙聽了,連夜收拾包袱,摸爬打滾吃草嚼泥來到上京,找到了唯一一家孟姓當官的。
一陣人仰馬翻後,孟知煙順利認祖歸宗,而孟瀟瀟依舊留在家裡,被稱為“大小姐”,她則屈居第二。
孟知煙很生氣,她難以抑制地產生嫉妒,甚至恨。
她恨這些粉飾太平的人,恨孟父恨孟母弄丟了她,恨自己代替孟瀟瀟過了十餘載的苦日子,卻什麼代價都沒有付出。
在得知孟瀟瀟還頂替了她的婚約,要嫁給丞相之子之後,她更恨。
所以她把這婚約搶過來了。
一個是知書達理的千金小姐,一個是大字不識的泥腿子,陳行簡自然偏向前者。
他厭惡孟知煙,厭惡她的出現毀掉了他聲譽。
因為有了孟知煙這個未婚妻,他所到之處皆是一片唏噓,人人都道可惜了他以後都會被孟知煙這個善妒的毒婦纏上。
孟知煙三個字,就是他陳行簡人生道路上的汙點。
所以一直以來他都在想方設法的悔婚。
孟知煙重生回來遇到的節點便是她怕陳行簡悔婚,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約陳行簡到廂房,用迷香誘惑他,想霸王硬上弓。
上一世霸王硬上弓沒有成功。因為動靜招來了宴會上的賓客。
雖然沒有上得了弓,但效果大差不差。
陳行簡因為這場宴會,徹底和孟知煙綁在了一起。
孟知煙想起重生回來遇到事,還有些後怕的慶幸。
還好提前跑了,她可不想這輩子還和陳行簡這個王八蛋綁在一起!
嫁給陳行簡,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輩子就算要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
孟瀟瀟見陳行簡出言譏諷,嘆氣安慰:“行簡,煙煙脾氣是不好,但你是煙煙的未婚夫,你不能這樣說她。”
她的目光在孟知煙的脖子處流轉,好似關心道:“方才就想問,煙煙怎麼戴了一塊絲巾?可是脖子受傷了?”
孟母也才注意到孟知煙圍得嚴嚴實實的脖子,不由問道:“怎麼受傷的??”
陳行簡也隨之看向少女的脖頸,他意識到什麼,表情突然有些不自在,耳尖泛起淡淡的紅,輕咳了一聲:“不過是裝飾罷了,她能受什麼傷。”
孟知煙翻個白眼,受的什麼傷你能不知道?
她皮笑肉不笑:“被狗咬了一口。”
陳行簡咬牙切齒地瞪她一眼。
孟知煙瞧他吃癟,心情愉快,最好把陳行簡氣死!
孟瀟瀟顯然不信,無奈一笑:“什麼狗會咬到你脖子?你又說胡話了。”
孟知煙是真討厭她這副裝腔作勢的樣子,毫不客氣道:“你沒見過的多了去了。”
孟瀟瀟還想說什麼,陳行簡打斷她的話,他說:“瀟瀟你不必再說,我知你懂事善良,可你要知道不是所有女子都如你一般。”
“你為她好,她心底指不定怎麼記恨你。”
哇塞。
孟知煙都想鼓掌了。
“陳行簡,你什麼時候這麼瞭解我了?”
陳行簡一噎,惱怒道:“孟知煙,你要不要臉!誰要了解你!如果不是你搶走瀟瀟的婚事,我和你不會有半點干係。”
他良好的家教不允許他說出更過分的話,只會罵一句“要不要臉。”
孟母眼看著情勢不好,連忙和稀泥道:“行簡別動氣,煙兒不是有意的。”
她起身拉著孟知煙,給她使眼色:“快給行簡道歉,你這孩子。”
孟知煙撐著下巴,笑眯眯道:“既然如此,那就把這親事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