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飄飄的一句,炸得在場的人都怔住了。
孟母張大嘴巴,第一個發出聲音:“煙姐兒,你此話可當真?”
看得出來她是真想讓孟知煙退親,把這門好親事留給孟瀟瀟。
如果是從前,孟知煙可能還會想著非要結這個親,讓所有人都不好過。
但重來一次,她一點也不想和陳行簡扯上關係,早退了早好。
她點頭,慢悠悠地站起身,看向孟母:“是啊,娘我退親你滿意了嗎?”
孟母訕訕一笑:“胡說什麼呢,娘自然是為了你好。”
孟瀟瀟露出驚訝的神色,她擔憂道:“妹妹,可不能意氣用事。”
她看向陳行簡,似乎想讓陳行簡說句話,卻見男人有些愣神,似乎還沒從孟知煙說要退婚的震驚中緩過來。
孟瀟瀟指尖微緊,輕聲道:“行簡,你說呢?”
陳行簡回神,語氣淡淡:“孟知煙,欲擒故縱的手段你還沒玩膩嗎?”
孟知煙陷入短暫的迷茫:“什麼欲擒故縱?”
她茫然地眨眨眼睛,有些跟不上陳行簡的腦子,怎麼她都說退親了,他反倒不高興了?
陳行簡意識到她不是開玩笑,不知道怎麼的,心裡突然有些煩躁,不想輕易讓她痛快。
憑什麼她說結親就結親,她說退親就退親?
“孟知煙,你把我當什麼了?”
他像是和孟知煙對著幹般,冷聲道:“婚姻大事豈容你兒戲!”
隨後沒給人反應過來的機會,拂袖而去。
孟知煙:“……”
她不懂啊,陳行簡又哪根筋搭錯了?又抽什麼風?
她想也沒想快步跟上去:“陳行簡,你今天得給個說法啊!”
陳行簡步子邁得很大,孟知煙追著他跑,氣喘吁吁的。
等出了浮華院,陳行簡才停住步伐。
孟知煙跟在他屁股後面,一個沒剎住車,硬生生地撞上他的堅硬的後背。
“陳行簡!”她揉著額頭,惱怒地大喊他的名字。
陳行簡轉過身來,正想譏諷她,卻見少女眼裡溢著淚水,眼淚汪汪的,分外委屈地瞪著他。
不知怎的,他要說的話就這樣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的,最後吐出幾個字:“很疼嗎?”
孟知煙翻個白眼:“你說呢?你的背是銅牆鐵壁做的吧?”
“那裡呢?”
“什麼?”
陳行簡別過頭,耳尖有些紅,“脖子還疼嗎?”
孟知煙下意識地摸摸脖子,語氣不好:“廢話,肯定疼啊,跟狗一樣。”
陳行簡瞥一眼她裹得嚴嚴實實的脖子,不知怎的眼前突然浮現出在廂房裡的那一幕。
——他的手指握住少女圓潤的肩頭,齒尖刺進肌膚裡,薰香縈繞在鼻間,撕破的衣裙,還有細膩的觸感……
“陳行簡你臉怎麼這麼紅?”
突兀的聲音喚回思緒,陳行簡心跳如擂鼓,像是做了什麼虧心的事。
陳行簡咳嗽一聲,掩飾般地轉移話題:“你追著我做什麼?怎麼?後悔了?我就知道你剛才說的都是氣話,你別以為這樣就能吸引我的注意力。”
孟知煙也沒把他臉紅當一回事,此時被這人的厚臉皮驚呆了,她呵呵的冷笑一聲,叉著腰冷言冷語道:“後悔?放狗屁,我是想讓你解除婚約!我嫁給你一頭豬都不會嫁給你!”
她用詞粗魯,尋常千金是不會用這種粗俗的字眼。
前世她倒是樂意裝一裝,為了迎合這些世家子弟的喜好,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優雅高貴的大小姐,以為這樣就能融進他們。
殊不知自己在別人眼裡就是個笑話,她的偽裝早就被看破。
現在,孟知煙不願意裝了。
反正都是死,還不如讓自己活得舒坦一點。
陳行簡那股莫名的旖旎頓時煙消雲散,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黑,跟打翻的調色盤似的,他咬牙切齒:“孟知煙,好,你好得很。”
“你居然拿我和豬比?”他攥緊拳頭,厭惡地看著她:“不過你確實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讓我更討厭你。”
孟知煙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對牛彈琴”。
她氣得想上去給陳行簡兩巴掌,把他腦子裡的水扇出來。
“我是認真的。”她蹙眉:“你不是喜歡孟瀟瀟嗎?正好解除婚約,你就可以和孟瀟瀟在一起了。”
陳行簡嗤了一聲,恍然大悟:“原來你是吃味了。”
孟知煙:“……”
陳行簡道:“你確實比不上瀟瀟,還算是有自知之明。”
“但婚書上寫的便是雙方長子與長女的契約,乃是雙方父母定下的,豈是隨意可以毀掉的,更何況要退婚的應該是我,而非你。”
陳行簡是風風光光的丞相之子,家姐入宮做了聖上的寵妃,從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不論什麼時候都是別人攀附他,哪有別人棄他的道理?
他居高臨下地打量著孟知煙,眉眼處帶著嘲意:“若你執意想入我府上,只怕只能委屈二小姐做側室。”
孟知煙腦子嗡嗡的,側室……
這兩個字讓她想起在陳府的那段時日,想起陳行簡對她的羞辱,彷彿在昭示著她會重蹈覆轍的結局。
“做夢。”
她腦子裡的一根弦崩了,想也沒想,抬手就想給陳行簡一耳光。
陳行簡速度更快,一把抓住她的手,眼裡閃過錯愕:“孟知煙你敢……”
話沒說完,下半身突然傳來劇痛,他發出痛苦的慘叫聲,彎下腰捂住下半身。
孟知煙放下腿,心虛地眨眨眼:“讓你說我要當側室。”
等在門外的侍從聽見聲音,迅速跑進來,擔憂道:“公子,你怎麼了?”
陳行簡咬著牙:“快送我去找大夫。”
他回頭指著孟知煙:“你給我等著,我要你好看。”
孟知煙朝他吐舌頭,做了個鬼臉:“祝你斷子絕孫啊陳少爺。”
陳行簡狼狽地被送走。
孟知煙站在原地,倒是沒多擔心,她那腳控制了力道,至少不會真讓陳行簡斷子絕孫。
她正要走,陳行簡身邊的侍從突然去而復返。
孟知煙以為是來找她麻煩的,頓時警覺起來:“做什麼?”
侍從掏出一個藥瓶,恭恭敬敬道:“二小姐,這是公子命小的送來的。”
他將原話告知孟知煙:“公子說您脖子的傷有礙觀瞻,最好快些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