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錦之依然投過去讚賞的目光。
只是當他細看那一行行的紅色小楷書時,不覺皺了皺眉。
那些紅色……
他聞了聞,不覺眉頭蹙的更深了。
“這是……”
溫棠的臉色變了變,原本握著的帕子的手也緊了緊。
倒是一旁的翠柳心直口快,“回稟二公子,是我家小姐用自己的血混著墨汁寫下的。”
溫棠聽了面上一慌,立刻怒斥出聲,“翠柳!”
謝錦之愣了一下,當即怔怔的看向溫棠。
溫棠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連忙垂下頭,臉上滿是坨紅。
“二公子,您別聽翠柳那丫頭胡說,沒有的事!”
“我沒……”
“溫棠!”謝錦之忽然打斷她說話。
因著情緒變化,謝錦之忽然止不住咳嗽起來。
溫棠一見立刻無所適從驚慌失措起來。
她走過去,下意識用手去給謝錦之拍背。
“二公子,你怎麼了?你要不要緊?翠柳都是胡說的,我真的沒有!”
她急的都要哭出來了。
謝錦之眼眸也熱了起來,看向溫棠的眼神深邃。
“你不必為我如此的,我這副身子何德何能,讓你為我放血?”
溫棠面上的失落一閃而過。
她搖頭,可眼淚就要落下來了。
“不是的,我沒有,我真的沒有的。”
說話間,眼淚就滾落下來,如珍珠一般,一顆顆砸在謝錦之的手上。
溫棠更加驚慌,她一邊擦淚,一邊退後,“二公子,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謝錦之只覺得心口滑過一抹暖流,整顆心都是熱的。
“你這是?”
溫棠忽而又笑起來,她一邊哭一邊笑的樣子,竟也讓謝錦之看痴了。
“是,是我,是我做的。可我只是想報答二公子,我長那麼大,除了我娘,還沒有人對我這般好。”
“是二公子您,出手相助,不求回報。”
“可我身份卑微,也沒有什麼貴重之物,只能用這個表達我的謝意。”
溫棠低著頭著急解釋。
她忽然想起什麼,慌忙抬起頭,“二公子,是不是冒犯到您了,我,我還是拿回去吧……”
她說著就要伸手去拿。
沒曾想謝錦之的手忽然按住了溫棠的。
溫棠滿臉緋紅,想縮回手,偏偏動不了。
謝錦之的手很溫暖,握住她的。
“謝謝你。”
溫棠一時怔然。
“我很喜歡,我從小體弱多病,因頂著鎮遠侯府公子的身份,討好我的人很多,送禮的人也很多。”
“可我從未見過這樣用心的禮物,我知道你真心希望我好起來的。”
“只可惜,”謝錦之面露輕嘲。
“只可惜,我大概時日無多,之後的每一日大概都是偷來的……”
“公子!”溫棠忽然瞪大眼睛看向謝錦之。
“公子,你莫要這般說,你一定會好起來,一定……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謝錦之微微一愣。
“長命百歲嗎?”他抬頭對上溫棠的眼眸,裡頭滿是赤誠以及……嬌憨。
“謝謝,你送的禮物我很喜歡,我一定會好好保管的。”
溫棠面上一喜,重重的點點頭,立刻破涕為笑。
又忽然反應過來,謝錦之的手還握住她的。
她倏然縮回手,侷促不安的道了聲,“二公子時候不早了,我便回去了。”
謝錦之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嗯,好。”
從謝錦之那裡出來,原本還含淚的溫棠此時淚意全無。
反倒是一抹精光在她眼中閃過。
她轉身看了一眼“聽雲軒”三字匾額,目中閃過一抹志在必得的光芒。
之後兩日,溫棠又找機會去探望了謝錦之。
謝錦之雖然身子自幼不好,但是溫棠發現,眼前的謝二公子其實博學多才。
除卻體弱之外,當得上是完美的男子了。
而且謝錦之很是隨和,談吐之間也沒有世家公子的惡劣。
對待下人,更是彬彬有禮,一副謙謙公子的模樣。
兩人也算是相熟了,謝錦之也很驚訝,沒想到溫棠談吐不俗。
雖然出身弱了些,但是讀了很多書。
這讓謝錦之也難免對其讚賞有加。
那日溫棠回去的時候,謝錦之忽然在身後叫住她。
“阿棠!”
溫棠一愣,她很快恢復如常,只露出一抹疑惑。
“我可以這麼叫你嗎?”謝錦之面上有些躊躇。
“我覺得這個稱呼很適合你。”
溫棠展顏一笑,“嗯,可以,我阿孃也是這麼叫我的。”
她容色嬌豔,雖然是一身素雅的淡綠色衣衫,頭上也戴了只簡單的髮簪。
但是謝錦之卻無法移開目光。
那一刻,謝錦之的眼底閃過一抹驚豔。
世間風景再好,怕也敵不上眼前半分。
溫棠趕回院子時,正發現門前有人在等著。
是祝蘭英院子裡的嬤嬤。
溫棠面色一變,連忙過去問好。
“嬤嬤,這麼晚您來做什麼?”
那嬤嬤冷聲一笑,“表姑娘,姨奶奶那邊有請。”
“敢問嬤嬤姨母可是有什麼事?”
“這就要問姑娘你了呀!”李嬤嬤滿口譏諷。
與此同時,謝錦之那裡來了謝雲州。
謝雲州這幾日忙下來才得空來看謝錦之。
二人是一母同胞,自小感情便深厚。
謝錦之雖然是嫡次子,但是謝雲州對他照顧有加,但凡自己有的,都要送給謝錦之一份。
“錦之看來氣色不錯。”
確實心情不錯。
謝錦之含笑道:“嗯,是這兩日身子好了很多,人心情也好了起來。”
謝雲州側目,難得見到謝錦之這般開懷。
“我從未見你這般笑容滿面,可是有什麼喜事?”
謝錦之腦海中閃過溫棠的面容,又搖了搖頭。
一時之間,他不知如何說。
就在這時,謝雲州在他房間環顧了一下。
目光忽然被他房中掛的一帖字給吸引了。
謝雲州臉色變了變。
他走到字帖面前,確認過,這與他那裡的是同一幅。
謝雲州臉色冷了冷,轉頭看向謝錦之的目光中泛著冷意。
“錦之,這幅帖子看起來很有意思,是如何得來的?”
謝錦之臉上閃過一抹欣喜,“嫡兄也覺得這副帖子好嗎?”
“是阿棠送給我的,你不知道她,她那個傻丫頭還用自己的血混了墨汁,抄寫的佛經,便是希望我能儘快好起來。”
“她真是太傻了!”
謝雲州嘴角微微勾起,“阿棠?”
“就是那位表小姐,嫡兄你大概是不記得她了。”
“嫡兄你覺得她這字跡寫的如何?”
謝雲州嘴角的笑意更甚了,卻不達眼底。
“嗯,不錯,很好,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