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顰眉,撐著劍眉星目的俊臉盯著相隔甚近的謝容瑛,扯著玩味的笑:“蘭質蕙心,國色天香的謝家嫡長女怎的嫁人後說話語氣都這麼老氣橫秋了?”
謝容瑛眉梢微動,她回想起與這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堂弟,似乎從來就沒有以姐弟相稱過。
偏偏再次見到這個堂弟,他們隔了一輩子。
重生後,她看著這些少年少女,很難以差不多的年紀與其相處。
“什麼老氣橫秋,臭小子會不會說話?”謝譯輕斥著,雖然眼前這個少年郎完全融入了謝家,家裡的人也沒有什麼區別對待,但還是有一層隔閡。
謝容瑛能親近他們父子,謝譯自然是高興的,他拍了一下少年郎,說:“給老子好好坐著。”
少年郎蹙眉。
“快叫長姐。”謝譯笑眯眯的說著。
謝廷雙眸粲然,薄唇上揚:“父親與長姐在這裡做什麼?”
“你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謝譯挑眉問道。
謝廷父親略顯不悅了,坐姿正了不少,說:“剛剛與魏王在豐樂樓,看到父親的馬車便來看看,沒想到是與長姐會面。”
“魏王?”謝譯臉上的不悅更重,礙於謝容瑛在場,不好多說什麼,警告道:“不是讓你不要和魏王來往了嗎?”
謝廷嘿嘿了兩聲,又看向謝容瑛:“長姐怎會與父親一塊兒?”
“有事來與四叔相商。”謝容瑛能看出這父子倆的端倪不意外,畢竟前世活了一輩子,皇室的局面可謂是盤中錯節,加上官家登基時已快不惑之年,如若不是官家身邊的謀士多,大胤的帝王位未必能落到現在官家的手中。
現在的官家又以仁義管束以往皇親國戚,沒有趕盡殺絕以為會歸順。
又怎知人心是最經不起推敲的?
只是位於高位的帝王怎麼可能看不清人心的醜惡?
無非是想從天下悠悠之口中聽到自己的美名罷了。
“什麼事情還要與我父親相商啊。”謝廷挑眉:“在勇毅侯府受欺負了?”
“那倒沒有。”謝容瑛的目光在少年郎的臉上多停留了會,難怪祖母被這個堂弟哄的找不著東南西北,每天看著這樣一張臉哄自己,是誰都開心。
“不許再和魏王來往。”謝譯嚴肅起來,眼神都冷了不少:“你姓謝,難道不知道魏王接觸你是為了什麼?”
“爹、”謝廷斂眸:“我自有分寸。”
“你有什麼分寸,你有分寸!”謝譯忌諱謝廷與皇室的人來往,儘管瞭解謝廷不會被人隨意忽悠,還是不滿與皇室的人走近。
謝容瑛眼看父子二人臉色都變得嚴肅起來,立即開口:“上次與四叔交代的事情,怎麼樣了?”
謝譯瞪了一眼謝廷,差點忘了與謝容瑛會面是為了什麼,他說:“有些進展,只是官家對於邊關的戰事的態度是談和大過交戰。”
“談和?”謝容瑛蹙眉:“為何談和?金人不斷的挑釁,這也要忍著?”
“長姐,你也知道朝堂上的那些文官,那張嘴說出來的東西就連官家都覺得甚有道理,說什麼若能談和何故起戰火犧牲無辜性命,邊關將士都是有父有母,莫要讓白髮人送黑髮人。”少年郎嘴裡的不屑毫不遮掩,對於朝堂上的言論,他歷來都是不屑一顧的。
謝容瑛輕笑一聲:“小心禍從口出。”
“以後不許跟魏王走近。”謝譯又警告。
謝容瑛卻哎了一聲,道:“四叔,既然廷哥兒與魏王交情不淺,為何不讓廷哥兒走近?”
謝譯一瞬不瞬地盯著謝容瑛,照著謝容瑛的聰慧,應該不會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讓謝廷與魏王走近才是。
“這汴京傳著驚才絕絕的魏王,四叔在擔心什麼?”謝容瑛端起酒杯,輕酌一口,許是這酒有些烈讓她蹙起了眉:“廷哥兒少年不懂,只要謝家長輩們遠離皇室的是非就行了。”
謝譯怎會不明白謝容瑛的意思?
無非就是在說魏王雖年輕,但實打實在這大胤的地位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官家現在膝下的兒子個個都平庸的厲害,這日後的事情誰說的準?
“話雖如此,但廷哥兒到底是姓謝。”謝譯擔心的就是這個,要是在皇室的那場博弈中謝家牽扯了進去,那謝家這幾代人所做的努力算什麼?
“四叔。”謝容瑛輕笑:“有時候要懂得變通一下。”
“變通?”謝譯挑眉。
謝容瑛把手中的酒杯放下,目光不經意的掃向謝廷,聲音低了許多:“聽聞古北關駐紮的將軍是魏王部下,若此番四叔請旨成功了,有魏王部下的關照,是不是對謝家來說只有利沒有弊?”
謝譯眸色晦暗。
謝廷劍眉微斂。
“四叔遠在古北關,謝家與魏王依舊沒有什麼關聯,不過是廷哥兒與魏王的交情。”謝容瑛含笑風輕雲淡的說著。
謝譯與謝容瑛都知曉謝廷的真實身份。
要是真追究起來,不過是皇室子嗣交情的關係,與他謝家有什麼關係?
“爹,長姐,你們在說什麼?”謝廷不明所以的問道。
謝譯卻一瞬不瞬地盯著謝容瑛:“那要是官家執意談和呢?”
“剛剛不是說了要變通嗎?”謝容瑛的目光落在謝廷的臉上,輕笑:“我不信朝堂中那些文官的舌頭還能比得過可以隻手遮天的魏王。”
“容瑛、”謝譯不悅謝容瑛利用謝譯。
謝容瑛哼笑,雙眸彎彎,像極了夜空上掛著的彎月:“謝家的子嗣,為了謝家出份力怎麼了?”說著又看向謝廷:“廷哥兒,我想四叔此番請旨出征,你想辦法讓魏王摻和其中,與金國只打、不談和。”
“其實魏王就是長姐這個意思,只是此次魏王被大娘娘施壓成婚,他有些脫不開身。”謝廷說道。
謝容瑛幽深的眸子微動,前世是官家下旨讓秦珺異出征,看來這其中還有別的事情,絕對不僅僅是兩國交戰這麼簡單。
沉吟片刻,她說:“廷哥兒,不要與魏王提起這件事,四叔、還是按照原計劃進行。”
此番出征的只能是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