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弓沒有回頭箭!
和賀越禮的談判僅有一次,她必須成功。
上一世,她陪他去過幾次應酬局,見過他遊刃有餘的談判。
最重要的就是氣勢不能輸。
現在,她有最重要的籌碼在手-季漫語。
夏微迎著他的目光,微微抬起下巴,語氣自信,“你那麼愛季漫語,一定不會允許她受到傷害吧。”
“不愛。”
賀越禮站直身體,後退一步靠在牆上,環臂垂眸看著她。
一臉氣定神閒。
夏微忽地被口水嗆了一下,捂嘴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好不容易,喝了口鴛鴦才緩過來。
這男人,渾身上下最硬的就是這張嘴吧!
他不痛失摯愛,誰痛失!
賀越禮慢條斯理的放下袖口,悠悠道,“你如果按正常程序問我借錢,我可能會考慮。但是現在…..”
他勾勾唇角,輕嗤,“不過,念在你年紀小不懂事,你今天利用我擺平王家,我可以既往不咎。把查我信息的人交出來,你就可以走了。”
夏微清楚,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倏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沒有這個人!我說的都是真的!賀越禮,你非要等季漫語出事才知道後悔嗎?”
她走近他的瞬間,感受到他自帶的駭人冷感,就不自覺的想後退。
指尖死死掐了下手掌,才逼自己穩住。
上一世,她賭贏了。
現在,她也沒什麼可輸的。
夏微沉聲道,“我沒有利用你,是你同意送我去王家的。在王家,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提過你。還有,我救了陸桀,你欠我一個人情。”
說完,她的太陽穴突突的跳。
手指緊緊蜷縮,心快跳出胸口。
甚至能看清那雙近在咫尺的黑眸中自己有多緊張。
賀越禮低眸看下來,黑眸中波瀾不起。
一瞬不瞬的攫住那雙瀲灩純淨的漂亮眼睛。
小姑娘談判起來還挺有氣勢,很機靈,抓得住重點。
夏微一直仰頭看著他,才沒發現兩人站得多近。
只要一低頭,鼻尖就能擦過他的胸膛的距離。
彷彿站在他懷裡。
賀越禮是在她不再說話後才意識到的。
女孩子情緒稍稍有些激動,細喘的氣息拂過緞面襯衫往裡鑽。
惹得胸口一片溫熱。
就像羽毛滑入紐扣間的縫隙,在皮膚上掃來掃去。
“咯噔咯噔—”
兩下嘗試推門的聲音打斷兩人的對峙。
夏微聽見聲音,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才發現自己的腿有點軟。
跌坐進座椅中,茫然無措的夾了個咕咾肉放進嘴裡。
一咬才發現,是一塊冰。
賀越禮打開鎖,拉開門。
董叔端著托盤,“改良版的紅豆雙皮奶,給你的小…朋友嚐嚐,提點建議。”
賀越禮直接端起小碗,轉身放在夏微面前。
夏微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眼圈微微泛紅。
她軟糯糯的道了聲謝。
捏著小勺子安安靜靜的吃起來。
賀越打算出去外面抽根菸,順口問了句,“好吃嗎?董叔讓你提意見。”
夏微抬起頭,“我覺得挺好吃的,你大概會覺得有點甜。”
賀越禮盯著她沾了點奶白色的唇角,心裡莫名泛起些意味不明的情緒。
路過後廚,他忽地折回,對董叔說,“來份雙皮奶我嚐嚐。”
董叔笑得意味深長,遞給他一小碗。
賀越禮一口喝完,蹙了下眉,確實有點甜。
包房裡的夏微叫來店員結賬。
店員告訴她,包房是掛賬,不用現結。
她就只能作罷。
要了兩個打包盒,把炸鮮奶和咕咾肉打包好。
賀越禮回來時,見到桌上的打包袋,問道,“吃飽了嗎?”
夏微點點頭,聲音放得輕,故意帶上點可憐巴巴的哭腔,“我看那兩道菜都沒動過,有點浪費,就想給我媽媽打包回去。她現在特別辛苦,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
換而言之,如果姑姑能回來,就有人能分擔壓力了。
她暗暗祈禱,賀越禮接話啊!好讓她再賣波慘。
可惜,賀越禮只是沉默著。
深邃的面部輪廓被柔光渲染,卻依然冷峻淡漠。
他拎起打包袋,“時間不早了,送你回去。”
夏微仰起臉,凝著他,擺出最乖的表情,“賀越禮,你會幫我嗎?”
青橘光調下,他站姿筆挺,頭頂幾乎和門框齊平。
光線映入古井無波黑瞳。
看過來的時候,多了幾分暖意。
低沉的嗓音散漫,“再看。”
夏微的心不斷下沉。
什麼人嘛,還有沒有同情心了?!
算了,至少他沒有把話說死。
–
賀越禮回到公司,陸桀已經在了。
陸桀:“賀先生,那人招了,是汪耀派來的。我先前黑進他們公司查底價,被查出來了,想給我個教訓。和夏小姐沒有關係。”
他把平板放在賀越禮面前,屏幕上亮著一張幸福的全家福。
照片下方顯示拍攝時間為十年前的2月12日。
穿著水藍色連衣裙小姑娘被爸爸抱在懷裡,一手牽著媽媽。
背景是南港遊樂園的摩天輪。
十年過去,當年粉啄般的瓷娃娃出落得越發妍麗動人。
他的指尖拂過照片上小姑娘那雙澄澈的大眼睛。
果然當年救他的小姑娘就是夏微。
可惜她沒認出自己,否則也不用編造那些拙劣的故事潑他一臉狗血。
小傻妹。
賀越禮點了支菸,吸了一口,輕輕搭在水晶菸灰缸上,“儘快把夏書敏弄出來,合情合理合法。”
陸桀:“明白。”
半小時後,內線電話響起。
陸桀:“季小姐來了。”
賀越禮放下文件:“知道了。”
門被輕叩兩下。
季漫語拖著行李箱推門進來。
徑直走到辦公桌旁,從包裡拿出文件袋放在桌上,“阿珩讓我務必親手交給你,昨天伯父在場,不太方便。”
賀越禮點了下頭。
季漫語想了下,“我們的婚禮你來嗎?”
賀越禮拿過文件袋,拆開,淡淡道,“沒空。”
季漫語紅唇微揚,“就知道你會這樣說。走了。”
她拖著行李箱轉身,靜音輪輕碾過大理石地面,發出極輕的摩擦聲。
賀越禮抬起頭,突然問道,“有沒有想過你們以後的孩子叫什麼名字?”
季漫語停下腳步,轉過頭,笑容明豔照人,眼裡像是落了把碎鑽,“你怎麼知道我剛和阿珩聊過這件事!如果是女孩,就叫賀螢。如果是男孩,就叫賀煜。”
“取自嘉爾螢火不自欺,草間相照光煜煜,是不是很有文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