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就這麼過，蔻兒將廚房的事都理順後多了很多時間出來，她琢磨著攢銀子的事，思來想去恐怕也只有靠售賣繡品這一條路了。
老夫人不是賞了她兩匹絹布嗎，剛來幽篁居時她給這裡每人做了一雙襪子，一匹都沒用完。今兒午後得閒，蔻兒就將那匹剩下的絹布找出來，裁剪了十幾條長寬都是六寸的方布。
蔻兒按照自己的習慣，這個尺寸大小的手帕用起來最順手，她有信心，只要繡上她獨特的花紋，這些帕子一定好銷。
只是最後剩下的一塊，裁成兩塊就小了，但只做一塊又著實有些大。
這麼大的帕子麼？蔻兒想了想心下有了主意。
自從來了幽篁居她就沒有動過針線，怎麼也得練習一下才行，就拿這張大的練手吧。
蔻兒先是認真地用淺灰色的繡線將帕子鎖邊，每條邊都鎖兩遍，這樣針腳又細密又不容易抽絲，而老夫人賞的絹布恰好也是淺灰色，既耐髒又適中，無論男女用都很適合。
接下來就該繡上她特有的圖案了，這些圖案相信上京甚至整個大周都不會有同樣的，蔻兒美滋滋地想著，手下動作不停。
很快，在這塊比其他帕子都大一圈的灰布上，一隻卡通的小馬就躍然於上了。
小馬兒憨態可掬，還衝著蔻兒笑。
看著自己的作品，蔻兒也忍不住笑了，她打算先繡卡通的十二生肖，如果銷量不錯的話，她腦子裡還有好多可愛的卡通形象。
這個可沒人能模仿，就這樣普通的絹布手帕，繡上了這獨一份的繡花，賣個二十文應該不成問題吧。
一條帕子二十文，十條就是二百文，一百條就是兩千文，兩千文就是二兩銀子，抵得上她兩個月工錢了。
而且打開銷路後她還可以賣版權，反正這個圖案只有她腦子裡有，到時候她可以賣給繡坊，一個圖案一百文，或者可以更高一點？
越想越美的蔻兒將繡好的帕子舉高，透過絹布看著這一方天地，陽光灑在絹布手帕上，照得她的臉暖融融的。
蔻兒不知道自己的高興勁都被坐在上房窗邊的裴澈看得清楚。
他今日無事，又不想下棋就讓墨竹將他推到窗邊看看外面的景物，但幽篁居的前院實在乏善可陳，除了幾株臘梅和兩塊嶙峋的石頭，根本沒什麼看頭。
倒是在廊下埋頭繡著什麼的丫頭還挺好看。
裴澈覺得蔻兒好看不只是她相貌好，更是她靈動的神情和動作，別的姑娘繡花什麼樣不知道，但總歸不會像她這樣，一會兒笑眯了眼，一會兒又嘟嘴搖頭的。
奇怪了，她這雙眼睛怎麼無論是哭還是笑，都如此……如此令人移不開眼？
可氣的是，偏偏那雙眼睛的主人對自己勾人的模樣一無所知，就是這種不自知的美才最動人心魄。
輕捻手指，裴澈勾起唇角。
哼，不過繡了張帕子就高興得什麼樣，他倒要看看那張帕子到底繡得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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蔻兒花了三天時間繡了十二條帕子，十二生肖繡全了，個個都可愛得不得了，每一張蔻兒都愛不釋手，都不想賣了呢。
但是不行，這些東西都是她通往自由大門的敲門磚，她還得多繡一些才行。
房媽媽看了這帕子也是嘖嘖稱奇，也不是說蔻兒的繡活有多好，就是這樣的圖案沒見過，覺得新奇。
“你這繡法好特別，這一看就是一條小青蛇，可怎麼頭這麼大，真討喜啊，哈哈。”房媽媽看著手中這條帕子上的小蛇，越看越覺得歡喜，彷彿看著這朝她吐信子的大頭蛇心情就好起來一樣。
“媽媽莫非屬蛇？”蔻兒見房媽媽所有帕子看過後就獨獨鍾情這條小青蛇，於是大膽猜測。
“我跟九爺一個屬相，都是屬馬的，是我那個早夭的閨女屬蛇。”
談起這個房媽媽的語氣有著淡淡的哀傷，不過想來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她也釋懷了，轉頭看向跟自己的閨女一般大的蔻兒笑著說：“就是看著這個心想要是我閨女見了必定喜歡。”
“說起來，你是什麼屬相啊？不給自己繡一條留著？”
“約莫是屬雞吧，我不是已經十四了嗎？”蔻兒繡的雞寶寶是破殼而出的那種，旁邊還有一半的蛋殼，很萌很可愛。
“你不記得自己生辰嗎？”房媽媽覺得奇怪，哪有連自己屬相都不知道的人？
蔻兒搖了搖頭，沒有多說，她都沒有見過自己的身契，又怎麼會知道那上面寫的生辰是什麼時候呢？
“我沒見過自己的身契，也不記得自己的生辰。”
房媽媽見她情緒低落也不好再問，唉，都是可憐人啊，遂轉移了話題。
知道這是蔻兒繡了想賣的，房媽媽就問她多少錢，她要將這條繡了小青蛇的手帕買下來。
“媽媽說笑了，我怎麼會要您的錢？”蔻兒說著將那條繡了卡通馬的手帕也挑出來遞到房媽媽手中，“我到了這院裡多虧媽媽照看，孝敬您還來不及呢。”
房媽媽推辭，直言無功不受祿，這樣獨一無二的繡法值不少錢呢，她可不能白要。
“若媽媽實在覺得不好意思，出去採買時幫我把帕子帶到繡坊去寄賣可好？”
本來蔻兒是打算去找品蘭居的王媽媽辦這事的，院裡哪個丫鬟想脫手主子賞的物件換成真金白銀都是託王媽媽辦的。只是王媽媽要抽成，比例還不低，好像是四六分，就跑一下腿就要抽走四成，還是有些心黑的。
但王媽媽熟門熟路，蔻兒要寄賣繡品只能先找她，也是因為房媽媽一直推辭，她才這麼說的，誰知道房媽媽一聽這主意不錯，當即就應下了。
“媽媽幫我賣繡品，繡坊要抽成，媽媽這邊能不能就少抽一成，咱們三七分怎麼樣？”
面對蔻兒有些忐忑的眼神，房媽媽先是一愣，在明白過來她在說什麼之後當即板起了臉。
“那可不成。”她將兩條帕子直接塞回到蔻兒手裡，轉身坐到了炕上。
蔻兒心知這是她說錯話得罪人了，想也知道王媽媽都要抽四成，那這應該是市價，她出的價比市價低就是看不起房媽媽的意思。
“媽媽，別生氣，四六，我們四六分。”這樣一算，再加上繡坊的抽成，一條帕子她費時費力還得費料只能堪堪掙個四五文了。
見蔻兒著急跟自己賠不是，還又讓出一成的利來，房媽媽繃不住了，她就是逗逗這丫頭，怎麼還把人給嚇到了。
“傻孩子，我怎麼會要你的錢呢？我幾乎每日都要出府，幫你把帕子帶去繡坊又不費事，舉手之勞的事我還要抽成，我是那麼重利的人嗎？”
房媽媽的話讓蔻兒有些難以置信，自從來到這裡，她一直都謹慎又小心地活著，生怕說錯一句話就丟了性命。也只有上次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做出半路攔截裴九的事來。
這是她迄今為止做過最出格的一件事了，來了幽篁居之後，她既是心懷感恩的做人做事，也是更加謹小慎微生怕做錯什麼。
可沒想到，房媽媽卻是待她如此真心，是她小人之心了。因此心裡也更加愧疚，堅持要承包了房媽媽以後的鞋襪。
“襪子還行，做鞋子多費時間啊，有這時間你多繡幾條帕子不好嗎？”房媽媽笑著伸手點了點蔻兒的額頭，笑道，“行啦，我既答應收下你的帕子，必定幫你找出價最高的繡坊寄賣，這個我不能再要了。”
將那條繡了小馬的手帕塞到蔻兒的手中，“差不多該做晚膳了，你先去忙，我明兒先揣這條帕子去給你問問路。”
房媽媽從笸籮裡挑走的帕子上繡的是一隻抱著胡蘿蔔吃得正歡的小白兔，再看看自己手裡這條帕子，上面那甩著馬鬃又帥氣又可愛的小馬似乎也想問，為什麼不選我，我這麼帥難道還賣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