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僕人聽他這麼說,毫不猶豫上前架起孟歡沁,想將她拖進侯府。
“歡沁小姐,世子管教您,您就老實受著,您若是擾亂婚禮,懲罰怕要比現在還重百倍,世子對您,已經算是心慈手軟。”
孟歡沁看著僕人們的兇惡嘴臉,還有孟恆志冷硬的臉,心終於徹底冷下。
早就看明白了的事情,為何之前她還報了那麼一絲絲期待?
她自嘲牽了牽唇角,語氣涼薄:“剛剛那一跪,我跪的是老夫人從前的疼愛庇護,而今,世子沒有讓我罰跪的資格。”
孟恆志怒極:“你放肆!我讓你跪,你還敢頂嘴了!”
孟歡沁冷聲道:“我是聖上親封的昭華公主,永安侯世子自覺身份比我還要高貴麼?”
孟恆志又是一愣。
他從沒想過這個從小就黏著他分外聽話的妹妹,而今會用這般態度同她說話。
“你算什麼公主?不過是被送去和親的工具!”
怒極之下,他口不擇言:“這公主誰都能做,你還真覺得自己不得了了?”
孟歡沁眼神涼薄:“既然誰都能做,當初為什麼不讓孟雪薇做呢?”
孟恆志啞口無言,半晌才梗著脖子道:“匈奴苦寒,雪薇怎麼受得住?你是心裡還在記恨當年爹孃讓你去和親?你佔了雪薇那麼多年福氣,本就該彌補她!”
“當初我只是襁褓中的稚兒,是夫人抱錯了我,與我有什麼關係?”
孟歡沁眼中譏誚更甚:“孟雪薇被找回來時,我便自請離開侯府,也是侯爺和夫人要我留下,說會對我視如己出,就算要彌補她,也不該是我來。”
孟恆志自覺理虧,再說不出話,心裡卻堵得慌。
她果然是心中還有怨氣,才故意鬧這一通!
他還想開口,孟歡沁卻拿出當年和親時,今上親賜那枚象徵公主的鳳紋白玉。
“永安侯世子冒犯本宮,口出妄言,還不跪下!”
孟恆志和周圍那些僕人的臉色頓時有些蒼白。
他們可以看不起孟歡沁這個假千金,但象徵皇家的玉牌,無人敢漠視!
縱使再怎麼心不甘情不願,孟恆志還是咬牙跪了下來:“臣……叩見公主殿下。”
孟歡沁居高臨下看著他,邁步走向內院,打算先換一套得體的衣裳,再去見過祖母。
她並不想在侯府耍什麼威風,也刻意繞開了辦喜事的正院,卻不想走到半路,卻看到永安侯夫人趙氏和身著喜服的孟雪薇帶人趕了過來。
看見她時,趙氏顯然是愣住了,不敢置信道:“歡兒?你回來了?”
她面色有些蒼白,嘴唇也發著顫,喃喃自語道:“這才三年啊,怎麼就變得那麼瘦了……”
孟歡沁垂眸:“夫人好。”
“夫人?你叫我夫人?!”
趙氏的臉色更加蒼白,眼圈也紅了:“我是你的娘啊……歡歡,你怎麼不認娘了?”
孟歡沁沉默看著她,一語不發。
當年趙氏生孟雪薇時去京郊寺廟祈福,恰好在路上發動,不得已在一處破廟裡生產,恰好和她生母撞在了一起。
而奶媽意外將她抱錯,她生母又難產而死,孟雪薇便被送入了善堂。
後來她找回來,也是趙氏說將她留下,說捨不得她也去吃一次孟雪薇吃過的苦。
可是聖上下旨時,也是她第一個提出,要她替孟雪薇去和親。
當初那場景都還歷歷在目,趙氏也是像這樣紅著眼拉住她的手:“歡兒,雪薇和娘骨肉分離那麼多年,在外面受了那麼多苦,要她再離開娘一次,簡直是用刀在剮孃的心啊。”
“就當娘求你,你替雪薇去和親,侯府上下都會感激你的,也算你報了侯府這些年的養育之恩,好嗎?”
以前她覺得,就算她不是侯府親生的,家裡人也對她有些真心,那一刻她才意識到,她根本比不過孟雪薇。
早知如此,她也不該眷戀侯府那些親情留下來了。
“娘,人家是金尊玉貴的公主,都要在我這個哥哥面前耍威風要我下跪了,自然也不會認您!”
孟恆志緊跟著過來,眼中寒意翻湧:“真是養了個白眼狼!早知會這樣,就該認迴雪薇便讓她滾!”
孟雪薇聽見這話,再看孟歡沁疏冷的眼,眸中閃過暗光。
她原本還擔心這賤種回來搶走她的寵愛,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就得罪了兄長。
不如再添一把火……
“歡兒,你可是恨我害你頂罪吃苦,抑或是還放不下承光哥哥,才特意在我成婚之日回來……鬧得這樣不可開交?連哥哥你都要羞辱?”
她裝出一副楚楚可憐模樣:“當初我也不想那樣的,只是父母哥哥都捨不得我,許國公府也更希望讓我這個嫡親女兒嫁給承光哥哥,才苦了你替我受過。”
“我可以彌補你,但這些年,我和承光哥哥已經心意相通,什麼我都可以讓給你,你不要和我搶承光哥哥好不好?”
這話出口,趙氏和孟恆志的臉色變了。
而本應該在侯府門外迎親的許承光也聽說出了亂子匆忙入府,見此場景,面色頓時沉下。
“薇薇,你說什麼傻話?婚約本就屬於你,我也只心悅你一人!她想搶也搶不走!”
說完,他又冷眼看向孟歡沁:“孟歡沁,侯府將你養大,你不知感恩,還要這樣噁心他們?你這樣做,只會讓我更覺得你不堪入目!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都不會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