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懵了幾秒。
她本來是故意叫高，想要留出一些還價的空間。
這也是做生意的基本套路，菜市場大媽都懂的道理，對方是這方面的翹楚不可能不知道。
想想一百萬買三張被塗鴉後毀了的畫，她覺得自己確實也挺敢開口的。
一百萬這個數字說出來的時候，姜言表面上是臉不紅心不跳，實際上還是有點心虛的，結果他竟然答應得這麼快？
姜言開始忍不住懷疑，是不是外面那些人和新聞對他的評價太高了，覃家的錢不會過幾年就被他敗光吧？
他答應得爽快，姜言卻有點不放心。
提示般開口：“你不打算還一下價？你真的覺得一百萬買這些值得嗎？”
“很值得。”
“加微信，錢我轉給你。”
覃深倒像是怕對方反悔的那個，速度極快地掏出手機打開二維碼，滴的一聲倆人加上微信。
姜言被突如其來的驚喜砸暈了，壓根沒有意識到，微信好像不能轉這麼多錢。
覃深買下她的三張大作之後，坦白上次約的定製畫，是要送給俞婉當作生日禮物。
倆人又一起近距離溝通了俞婉女士的喜好，最終定了下來。
一張張動態的畫面出現在腦海裡，姜言的靈感來得很快她現在手很癢，不立刻畫出來感覺會被憋死。
於是打算讓覃深先回去，因為有了先前的那一百萬，她保證今天畫好明天就能送到他的手上。
對方卻說：“我在這裡等你，想第一時間看看畫完的樣子。”
“你平時不是很忙嗎？這裡會很無聊，我畫畫寫字的時候可沒有時間陪你聊天。”姜言委婉提醒。
對方像是聽不懂她話裡潛在的意思，十分自覺拉開一張凳子坐下：“沒關係，我又不是你的男朋友，不需要你時時刻刻陪我。”
這話說得有點奇怪，姜言卻來不及細想。
眼神不自覺追隨著他的動作，那雙長腿裹在純黑的西裝褲下，隨意交疊起來，姿勢優美又透著禁慾冷淡，卻格外吸引人的視線。
她腦子裡不自覺開始勾勒起來，一根根流暢的線條組合成曲面，極具性張力下緊繃的肌肉，從小腿大腿……
“維納斯。”姜言下意識呢喃了一句。
“什麼？”
“沒什麼！”反應過來後她的聲音很大，主要還是因為心虛。
想到自己剛剛腦補了些什麼東西，姜言忍不住在內心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竟然在幻想覃深沒穿褲子的樣子！
好猥瑣！！！
但她真不是故意的，誰讓覃深長了那麼長一條腿，長就算了，還穿西裝褲，連坐下來連姿勢也擺得那麼好看。
跟肉體無關，這一切都是為了藝術！
姜言不斷在心底重複這句話，終於平復好心情後，深呼吸一口氣下筆。
很快內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隨著筆下飛揚的色彩飄走了，她變得無比專注。
就算是覃深現在真的脫了褲子，她也發覺不了。
覃深看了看她有點發紅的耳垂，嘴角勾起眼底光華蕩過，他好像聽見姜言剛剛叫自己什麼了。
維納斯。
西方的一座雕塑，代表了著愛與美。
也是藝術生眼中的美神。
她覺得好看？
所以她喜歡自己的外表？
那麼她喜歡自己？
覃深自己都沒發覺自己的視線變得幽長，因為這個想法心中莫名雀躍。
姜言一旦投入進去，身邊所有的一切幾乎都感知不到，甚至到了不知疲倦的境地，也忘了旁邊還有一個人。
覃深看著她空了的水杯，起身倒滿放到了她的左手邊。
果然沒過幾分鐘後，姜言在調色的短暫空閒裡，看也沒看下意識就拿起旁邊的水一口氣喝了大半。
顏料在女孩靈動的手指間，成為了一個個生動的圖案，窗外的光線爭先恐後往她的身上擠。
在陽光的照耀下，幾乎能看見臉頰上細小的絨毛，連頭髮絲都在發光，過分耀眼。
畫畫的人專注在她筆下創造的美好世界中，而旁觀者沉浸於她本身的美。
在第四次給杯子倒滿水後，姜言終於啪地一聲放下筆，毫無形象成大字型靠在背椅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長嘆一口氣。
“終於畫完了！”
她滿足抬起頭，餘光掃到旁邊的人身上，才突然想起覃深還在等著她。
自己畫畫的時候太投入了，姜言有點擔心過程中她有沒有失態，畢竟有時候畫得不對勁，她會突然暴躁起身把紙全部撕碎。
“我剛剛沒做什麼吧？”
“你想做什麼？”覃深好笑地說。
然後走到她身邊，彎下腰認真仔細地從頭到尾觀察畫面。
“真好看，我媽一定會喜歡的，謝謝。”
他的目光專注，看得又認真，所以這點評顯得一點也不敷衍。
姜言的鼻尖動了動，又隱隱嗅到雪松冷冽的味道，她現在坐著，覃深在身後紳士隔出了點空間，但兩人的姿勢依舊很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那點想象，導致她的思想不純潔，姜言覺得這個距離有點曖昧，似乎能感受到對方結實精瘦身軀下的壓迫感。
“阿姨喜歡就好，那等晾乾了我再給你吧。”她站起來，突然感覺自己有點忙。
“好，你拿給我？還是我過來找你？”覃深問得很認真，似乎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等待她的確認。
姜言想說你讓助理過來不就行了 ，咱倆就都能省時省力了。
但是做人不能過河拆橋，何況人家是一個態度良好的大客戶，連她的廢畫都能欣賞並且花高價買下來，送上門也不委屈她。
做人嘛，要能屈能伸，姜言很快說服了自己。
然後露出面對客戶時的標準八顆牙齒，都能拍牙膏廣告了：“當然不用麻煩覃總，您這麼忙，我給送上門就好。”
“現在開始叫覃總？剛剛給你倒水的時候怎麼沒這麼客氣？”
“啊？”
姜言低頭看見滿滿的水杯，雖然已經不記得自己剛剛喝了多少水，但她現在一點也不渴。
沒想到他這人看起來不好接近，實際上還是很不錯的。
立馬又換了副表情，手抵著下巴眼裡閃動著狡黠的光芒：“謝謝哥哥！”
她的表情變化自如，小動作也多卻一點也不惹人討厭，可愛得很。
覃深看著她的笑臉唇角不自覺上揚，喉嚨溢出點笑意。
“不客氣，哥哥帶你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