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震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他們曹家與賀家是世交,關係匪淺。
兩人還曾經在戰場上並肩作戰,私底下稱兄道弟呢。
現在這麼一搞,算是徹底的撕破臉了!
哪怕他對賀家格外的不爽。
可看賀家大出血。
他還是心裡有些不忍。
“這五萬兩現銀可不是小數目。”
“饒是賀家將門世家,這一次訛他們五萬兩現銀,他們怕是也傷筋動骨了。”
賀家與他們曹家一樣,是將門世家。
他們這些將門世家有了銀子,大多去購買田宅山林礦山和店鋪了。
他們曹家這麼大的侯府,賬面上也就一萬多兩銀子而已。
賀家現在一口氣拿出五萬兩白銀,怕是連夜去借的吧。
“他們既然執意要退婚,那就隨他們去。”
“反正強扭的瓜不甜。”
曹震對曹風說:“看在以前交情的份上,不如將銀子退還一些回去。”
“我曹家行得端坐得住,得有骨氣,不能落得一個貪財的惡名——”
曹風聞言,不由有些鄙夷自己的老爹。
老實憨厚得有些過分了昂。
這都啥時候了,還在唸以前的交情?
人家上門來退婚,已經將他們鎮北侯府的臉往地上踩了!
人家不仁不義。
他們曹家有什麼於心不忍的?
五萬兩銀子他都覺得訛少了呢!
再說了,這虛名有什麼用?
能吃還是能喝?
作為一個務實的大學生,曹風不得不語重心長地勸說起自己的老爹來。
“爹,他們不仁不義在先,自然不能怪我們獅子大張口。”
“反正已經撕破臉了,那就不要在乎什麼交情不交情的了。”
“人不狠站不穩!”
曹風大義凜然地說:“再說了,這吃到嘴裡的肉,豈有吐出去的道理?”
曹風說著,嘿嘿一笑。
他擺出了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我曹風在帝京早就惡名遠揚了,乾的壞事多了去了,債多不壓身!”
“這多一個貪財的惡名,那也無所謂!”
看到自家兒子一副滾刀肉的模樣,張氏也忍不住捂嘴笑。
“我覺得風兒說的不錯。”
張氏對曹震說:“你不當家不知柴米貴。”
“這些年你的俸祿非但不拿回來,你還從家裡往外掏銀子,去接濟那些傷殘老兵。”
“如若不是我精打細算,這侯府早就入不敷出了。”
“比起那些區區虛名而言,還是五萬兩現銀實在!”
張氏以不容置疑地口吻道:“這銀子既進了我曹家大門,那就是我曹家的了,誰也別想再拿走!”
曹風當即恭維了一句。
“母親大人英明!”
曹震看著一唱一和的張氏母子,滿臉無語。
他曹家一世英名,怕是要毀在這母子身上了。
張氏對管家福伯招了招手。
“福伯!”
“你帶人清點清點!”
“說好的五萬兩銀子就是五萬兩銀子,一兩都不能少咯!”
“清點好後,留下一千兩在府裡用以日常開銷,再拿兩萬兩,去再購買一些良田。”
“餘下的存到大乾錢莊去,穩妥一些……”
曹風聞言,心裡一個咯噔。
自己這老孃不會是想私吞吧?
“娘,這些銀子可是孩兒從平樂侯府訛的,應該給孩兒支配才是…….”
張氏笑了笑。
“風兒,你放心,這偌大的鎮北侯府以後都是你的。”
“這些銀子娘先幫你存著!”
“給你長大了,以後娶媳婦用。”
曹風頓時表情僵住。
這話怎麼這麼耳熟呢。
不行!
好不容易搞了一點銀子,可不能讓老孃全給沒收了。
“娘,孩兒已經十九歲了,不小了。”
曹風上前,抓住了張氏的胳膊。
“孩兒以前花天酒地,肆意揮霍,那都是孩兒不懂事。”
“可現在孩兒馬上就要去遼州節度府軍前效力了。”
“皇上已經下旨,孩兒沒有累功至雲麾將軍前,不得再踏入帝京半步。”
“孩兒孤身一人去了那邊,孤苦無依的,連個住處都沒有…….”
曹風可憐兮兮地說:“這若是身上沒有半分銀子可以支用,到時候忍飢挨餓,您心裡不痛嗎?”
張氏聞言,頓時心裡一軟。
自己的兒子馬上就要發配到遼州那苦寒之地去軍前效力了。
想到兒子以後要在軍中吃苦,她就難受不已。
“風兒!”
“那為娘先給你兩千兩銀子,你可不能再去花天酒地,胡亂揮霍了。”
“如若以後需要銀子,給娘寫信,娘再派人給你送去。”
曹風望著滿臉寵溺自己的張氏。
他的沉默震耳欲聾。
五萬兩銀子啊!
自己訛來五萬兩銀子,就給自己兩千兩?
“娘!”
“孩兒此去是要上陣殺敵的!”
“這身邊也沒一些可用的人。”
“總得去招募一些能征善戰的護兵,這些可都是要花銀子的……”
“那給你五千兩?”
“四萬兩!”
“不行,最多七千兩!”
“娘,孩兒也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
“行了!”
“給你一萬兩,不能再多了!”
曹震見狀,也幫腔說了一句。
“兒子此去遼州節度府,上下打點需要耗費的銀子也不少。”
“在家靠家人,在外靠朋友。”
“這手裡沒有可以支配的銀子,一分錢難倒一個英雄漢吶!”
“他好歹是咱們鎮北侯府的人!”
“總不能讓咱們兒子被人看扁了不是?”
“你就多給他一些嘛。”
張氏看了一眼越來越懂事的兒子,覺得曹震說的也有一些道理。
她最終還是鬆了口。
她叮囑曹風說:“那娘就給你拿一萬兩千兩,你可不能拿去胡亂揮霍。”
“娘,孩兒曉得。”
曹風滿口答應了下來。
心裡感嘆,為了弄一點零花錢,可太不容易了。
好在一萬兩千兩也不少。
在他們大乾。
一兩銀子可以購買兩石糧食了。
曹風拿到了屬於自己的一份銀子後,當即決定去採買一番。
據他所知。
遼州節度府那邊可是苦寒之地,遠沒有帝京這麼繁華。
自己此去遼州節度府效力,短時間內怕是沒有辦法回帝京。
再說了。
自己也沒想短時間內回來。
帝京豪門貴胄遍地走,幾大皇子對太子之位躍躍欲試。
可以預想的到。
這帝京在不久的將來,必定是暗潮湧動。
自己可不想留在帝京趟這渾水。
他們鎮北侯府樹大招風,這一次僥倖躲過一劫。
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道理。
這好運氣總有使完的時候。
遠離這個是非之地,越遠越好!
只要離開了帝京,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
當曹風準備去街上採買一番的時候,老爹曹震鬼鬼祟祟地出現在了小院內。
“兒子!”
“你那麼多銀子,先借給老夫五千兩使使。”
曹風一怔。
他忙擋住了眼睛往屋內瞅的曹震。
“爹,你要使銀子,找我娘要去,找我作甚?”
曹震尷尬地搓了搓手。
“你娘那是鐵公雞一毛不拔,我找她要銀子,那是找罵。”
曹震對曹風說:“方才要不是老夫幫你說話,你娘能給你一萬兩千兩銀子?”
“你先借老夫五千兩,回頭老夫有了銀子,再還你就是。”
曹風盯著曹震問:“你吃住在府裡,要借那麼多銀子幹啥?”
“你馬上要去軍前效力了!”
“老夫總得去找幾個軍中好友吃一頓酒,讓他們到時候照拂照拂你。”
“可你娘看得緊,老夫現在是身無分文……”
“在哪裡吃酒?”
“不會是去醉香樓吧?”
曹震沒好氣地道:“你不知道我那幫老兄弟,這別的地兒他們也不願意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