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拉勒沉吟片刻,從身旁矮几的抽屜中取出一隻碧綠色的瓷瓶。
他拔開瓶塞,倒出一顆晶瑩剔透的藥丸,凝視半晌,竟微微一怔。
須臾,他又倒出一顆,隨手將瓷瓶扔在一旁。
“啪——”
只聽一聲脆響,瓷瓶應聲而碎,碎瓷四濺。
依拉勒伸手,骨節分明的手掌輕輕撬開那女子緋紅的唇瓣,另一隻手將藥丸放入她口中。
他臉色陰沉,冷聲說道:“只要你早日醒來,本王便不和你計較這些忤逆之事。”
“不然……”
不然什麼呢?
毫無意識的溫挽月,聽不見他說的話,又怎會如他所願將藥丸嚥下?
他費力地撐開她的嘴巴,藥丸卻卡在齒間,動彈不得。
“溫挽月,你當真找死不成?”
竟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忤逆他,簡直是膽大包天。
這要是其他人,早不知死多少遍了。
他還是太心善了。
依拉勒冷峻的臉陰沉如水,好似能滴下寒霜,話語更是冷得刺骨。
可是無論他說什麼,她還是沒有回應。
沒有恐懼的顫抖,也沒有因為害怕而流出的淚水。
只有那緊蹙的眉頭,蒼白的小臉,連眼睫毛也未曾動一下的女子。
依拉勒不再猶豫,捏開那毫無生氣的唇瓣。
他薄唇微微前傾,舌尖輕輕一挑,將藥丸抵在她的喉間。
只是一瞬間,一陣溫熱從她身上傳來,他只覺全身燥熱,仿若重回少年懵懂時。
依拉勒鬆開捏著溫挽月下顎的手,起身時,額頭上已佈滿細密的薄汗。
他將另一顆藥丸擱在矮几上,長臂一伸,取過西炎獨有的六十年陳釀烈酒,仰頭猛地灌下一大口。
而後,他捏住她蒼白的下顎,薄唇湊近,將烈酒渡入她口中。
另一隻手輕輕在她喉間揉動,助她將藥丸嚥下。
他將藥丸含在口中,再次捏住她的下顎,薄唇輕啟,將藥丸送入她口中。
做完這一切,他卻並未放開她。
那唇上的柔軟,香甜如蜜。
他情不自禁地沉溺其中,肆意親吻著那柔軟的唇瓣。
也不知是藥丸化開流入胃中,還是別的緣故。
他的心底竟泛起一絲甜蜜,這種感覺太過舒適,讓他根本不願放開那唇上的香甜。
過了許久,依拉勒才喘息著鬆開那柔軟而迷人的嘴唇。
因為他的親吻,蒼白的嘴唇,竟紅潤起來。
“本王甚是高興,溫挽月,趁本王心情大好,你若能早點醒來,本王便不追究你今日的不聽話。”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自己有多開心。
眼看著她的嘴唇,又肉眼可見的白了下去。
依拉勒笑容瞬間僵住,眼底閃過一絲擔憂。
他伸手覆上溫挽月光滑的手腕,探查她的脈象。
他的眉頭緊緊擰起,不悅爬上心頭,冷聲低咒道:
“該死的,溫挽月,你這是在威脅本王麼?”
“以往碰一下你,你便哭得要死不活的,我剛才親你,你居然沒反應。”
“原來是用死來威脅本王?呵,你以為本王會就此放過你?休想!”
“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你,本王定要將你的魂魄,永生永世留在身邊。”
依拉勒一邊咒罵著,一邊迅速將溫挽月抱起來。
讓她坐定,自己則盤腿坐在她身後。
他修長的手指在空中輕輕一揮,掌心瞬間湧起一陣白光,抵在溫挽月的後背。
片刻間,白煙繚繞,將二人籠罩其中。
二人皆是滿頭大汗,她眉頭依舊緊蹙,他薄唇緊抿。
“噗——”一聲,烏黑的液體從溫挽月口中噴湧而出。
好在依拉勒早有準備,將她安置在地毯邊緣,汙血並未沾染上那雪白的地毯。
依拉勒眼底閃過一絲欣慰,緊抿的薄唇也稍顯鬆弛。
這樣過了許久,他胸膛起伏不定,終於放開懷中柔軟無力的女子,伸手擦去額頭的汗珠。
溫挽月身體一軟,險些向前傾倒。
若是倒在地上,她的臉可能會磕傷。
依拉勒剛鬆一口氣,見狀又驚又怒,慌忙伸手摟住她,嘴裡罵道:“該死的。”
他氣急敗壞地冷嘲熱諷,深邃的眸子惡狠狠地盯著她精緻的小臉:
“溫挽月,你真是個不讓省心的女人,昏迷中也要讓人擔心。”
他的身體疲憊不堪,卻仍用力地抱著她。
依拉勒嘆了口氣,將她輕輕放在羊毛地毯上。
然後在靠著她躺了下來。
他冰冷的聲音在寂靜的室內迴盪:“溫挽月,你安心做本王的侍妾吧,這可比跟著你的裴哥哥要強上許多。”
“嘖,裴哥哥……本王倒是忘了,你已許久不曾這樣喚他了。”
“只因本王也姓裴?哼,真是可笑。”
“你若想喚,便喚吧,本王才不在乎這些,一個破稱呼,誰稀罕似的。”
身下的羊毛地毯柔軟無比,懷中的溫挽月更是柔若無骨,讓他心中滋生出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依拉勒漸漸閉上雙眸,沉沉睡去。
另一邊,溫挽月只覺胸口劇痛,就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
雖然沒有鮮血流出,卻比流血還要疼痛。
她胸悶無力,呼吸困難,宛如被人用枕頭捂住了嘴巴,連喘息都成奢望。
她四處張望,發現自己身處一片荒蕪之地。
周圍黑暗無邊,不見五指。
“唔……”
溫挽月想要大聲呼喊,卻發現聲音全無,自己竟成了啞巴。
緊張、恐懼、害怕,各種情緒齊齊湧上心頭。
為什麼會這樣?
是誰害她至此?
她一生從未做過壞事,為何上天要如此待她?
不對,她明明只是胸口疼,喘不過氣,卻還能思考,還有自己的意識。
是誰要害她?是誰將她逼到如此絕境的?
她的視線在自己身上掃過,只見胸口處竟有一個血窟窿,鮮血仍從窟窿裡汩汩流出。
這也沒死?
真神奇啊,溫挽月忍不住感嘆。
奇怪的是,周圍一片黑暗,她卻能將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難道她即將離開這個世界,靈魂出竅了?
原來如此。
既然上天要她死,那她也只能認命。
溫挽月閉上雙眼,嘴角露出一絲解脫的微笑,心中的恐懼漸漸平息。
人固有一死,或早或晚,死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母親,父親,哥哥,裴照哥哥,珠兒……我要先走了。”
她張開嘴,發出嗚咽的聲音,隨後癱倒在地,緩緩閉上眼睛。
“只要你聽本王的話,本王便救你,如何?”
突然…
一聲冷漠而殘忍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讓緊閉雙眼的溫挽月猛地睜開眼睛。
她慌忙起身,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