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後,李澤言夫婦帶著小女兒來到北京,昕羽幫他們聯繫好兒童醫院的一位治療兒童血管瘤方面的專家,梁寶兒也同表哥表嫂一起過來,她沒住到李家的別墅裡,而是住在酒店裡。理由是她會見朋友和去夜店尋歡方便。對這個父母從小像公主一樣寵大的表妹,澤言對她的不羈行為也睜一眼閉一眼。
下午時,梁寶兒給嘉淮打電話,撒嬌地說:“嘉淮哥,我是寶兒。晚上見個面吧!我考上韓國漢江大學的研究生,出來慶祝一下啊!好,你請我。哦!還有我爸爸給你帶來一份海關批單,對,就是上一次說的那份,那個路先生的電話號碼也在裡面。七點,你來美華國際酒店找我,不見不散哦!”。
同時,玉蓉也給昕羽發了微信,邀請她晚上來家裡吃飯。昕羽還像主管申請早走了兩個小時,去附近的大商場買了一條價格不菲的漂亮小裙子作為第一次的見面禮。
李家別墅裡,剛吃過飯的主賓三人,一邊逗弄著小米朵,一邊吃著水果喝著茶愉快地在聊天,玉榮和昕羽說著女兒的趣事,影樓客人的八卦,深圳的風俗習慣。
突然,昕羽微信的語音通話響了,是嘉淮。昕羽忙接聽,對面的聲音有些氣喘,斷斷續續地說:“昕羽,你,……你能來……一下嗎?我,頭…暈。”
昕羽的心揪了,起來忙問:你怎麼了?在那?
澤言忙把孩子交給保姆,側耳聽著電話裡的聲音。
嘉淮好像要把什麼人拽走,費勁地說了句:不要,你起來,別這樣。
他對著話筒大聲地說:“昕羽,這是我的位置,你快來啊!快點啊!”然後電話就掛斷了。微信裡有個位置地圖,上面標著:國際美華大酒店。澤言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果斷地對昕羽說:“是寶兒住的酒店。快走。”
在酒店房間的大床上,嘉淮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推開貼在身體上的梁寶兒,但是沒有多大的效果,寶兒跨坐在他的身上,用水蔥般地手指一粒粒解著他襯衫上的扣子,眼見嘉淮露出了堅實的胸肌,寶兒的手不老實地伸到裡面摸索著。嘉淮喘著粗氣說:“寶兒,不要這樣。我身上有傷口。”
“我知道,我會治好你你身上和心上的傷,你相信我。淮,我好愛你!。”女人有些意亂情迷起來,兩片紅唇在男人的脖頸處吻著。
“不是,我剛剛做了手,手術。”
男人的氣力越來越弱,最後一個“術”字幾乎連自己都聽不清了,女人憐愛地撫摸著,親吻著說:“嘉淮,不要用手,對身體不好。今天我會讓你很享受的。”她顯然是誤會了他的意思,嘉淮在盡力地保持著清醒,只覺得頭好暈,身體軟軟的沒有一絲力氣,眼前的女人已經分不清眉眼,模糊成一片虛影。
李澤言和蘇昕羽大力推開房門時看到的一幕香豔場景:幽暗的燈光下,一抹大紅色身影像一條妖嬈的美人蛇般,緊緊地纏在嘉淮的身上,薄薄的吊帶睡衣裹著婀娜性感的酮體,一隻肩帶滑落下來露出白皙的肩頭。嘉淮滿臉緋紅,襯衫的扣子都被解開,雙手用一條裙帶纏著,西褲的拉鍊已經拉下來,露出內褲和高高聳起的下體。李澤言看到後一把將梁寶兒拉下來,因為力氣過大,寶兒被重重地摔在地上。昕羽無瑕顧及他們兄妹的劍拔弩張,迅速拉過一條毯子蓋在嘉淮身上。澤言瞪大眼睛喘著粗氣地問梁寶兒:你在做什麼?
梁寶兒捂著紅腫地臉頰哭著說:你不是看到了嗎?還問我。我愛他,我要嫁給他,我要做他的女人。
李澤言怒吼道:你小姑娘家家的,要臉嗎?你喜歡就和人家上床,你,你……氣死人了!
昕羽看到嘉淮不受控制地扭動著身體,她摸摸他的脈搏,跳動的很快,又摸到他額頭上的冷汗,她知道這一定不是單純酒精的作用,這酒裡一定加了藥。她對李澤言說:李先生,快送嘉淮去醫院,他好像是藥物中毒。梁小姐,你在酒裡放了什麼東西?
李澤言聽聞更加憤怒,額頭青筋蹦起,抓住寶兒的肩膀大力搖晃著怒吼道:你給阿淮放得什麼藥?你說,你快說。
梁寶兒怯怯哭訴道:“我,我不知道,不知……道,藥瓶上都是外文,賣家只說,是讓人聽話又能助興的藥”。
澤言聽後抬手給她一個耳光暴怒地吼道:“梁寶兒,你沒腦子嗎?你是傻子啊?不明不白的藥你也敢用,你,你要害死他嗎?”
澤言對昕羽命令說:去叫幾個服務生幫忙扶嘉淮下樓,我發動汽車。又指著梁寶兒厲聲道:“你,穿好衣服跟我走”。
梁寶兒胡亂套上一件風衣後,被李澤言狠力地拽走了。
五分鐘後,昕羽扶著昏迷狀態的嘉淮坐在汽車的後座上,澤言鐵青著臉開著車,梁寶兒戰戰兢兢地坐在副駕駛位上,捂著臉偷眼瞄著表哥,她沒看過家裡人和她發過火,更不要說打過她,她是家裡的小公主,人長得又漂亮成績又好,家裡學校裡每個人都寵著她,她想要的東西父母總是千方百計滿足她。
但是,今天的事,她再任性刁蠻也知道事情做過頭了。寶兒在前視鏡看到蘇昕羽用右臂摟著嘉淮的肩頭,嘉淮的頭軟軟地靠在她的胸前,她既心疼又嫉妒。車子在高架橋上飛馳著,昕羽一手護著嘉淮,一手給孫萌萌打電話,剛好是萌萌的夜班,昕羽要她推了一輛平車在急診門外等著,又簡單說了嘉淮現在的狀況。十分鐘後他們到了醫院大門,萌萌和急診科的一個小護士已經等在門口,嘉淮此時有些躁動不安,不受控制地搖著頭,嘴裡喃喃自語,他一隻胳膊搭在昕羽的肩上,一隻手捂著後腰含糊不清地喃喃道:疼,疼…疼啊。旁邊的寶兒想伸手扶住站立不穩的嘉淮,被昕羽大力地推開,她只能悻悻地站在原地。
李澤言,昕羽和兩名護士把嘉淮扶上平車後快速地推進醫院的走廊裡。接診的醫生看了他的情況後,建議要弄清楚服用的藥物和用量,然後馬上洗胃,靜滴葡萄糖或者生理鹽水促進排洩毒素。
這時,心外科“毒舌”的劉護士長,來急診送換藥包,看到蘇昕羽和平車上的嘉淮,湊上來問:小蘇,這位是前些日子做手術的那個小夥子嗎?
蘇昕羽不願和她多廢話,點點頭。這位四十多歲的超級熱心的中年婦女嘖嘖地發出聲響:“小蘇啊,看不出來你長得挺乖,玩的挺花啊。你倆不是男女朋友嗎?你不知道他術後一個月內不能性生活嗎?現在年輕人,嘖嘖!”昕羽紅著臉說:“劉護士長,不是我下的藥。”
說完匆忙出了診室去找李澤言,問問寶兒具體是什麼藥名,用了多少。在醫院的走廊一個無人的拐角處,梁寶兒頹然地坐在長椅上,李澤言讓她給賣藥的賣家打電話,那是一個說著一口廣普的油嘴滑舌的男人:喂!那位小姐啊!我的藥純嗎?玩爽了吧?哈哈哈,要不要再來幾瓶啊?是什麼?好東西拉,小妹妹,哥哥疼你,給你的都是一等一的好貨。
澤言一把搶過手機,大聲質問對方到底是什麼藥?對方聽到男人的聲音後,才如實交代是冰毒,但是純度不高,還參雜少量安眠藥。再要詢問劑量時,對方已經收線,並顯示被對方拉黑了。
嘉淮已經被掛上點滴,一會兒就準備進行洗胃。昕羽知道洗胃催吐是很痛苦的,但也是去除胃中毒物的有效方法。
她走在梁寶兒身旁,嘆口氣說:“梁小姐,那天晚宴結束後他就在急診做了腎結石的手術,大大小小的排出十多顆結石,還合併感染,發燒。怕輸尿管粘連,他現在身體裡是放了條30多釐米長的支架,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才出院。他現在不能喝酒,不能提重物也不能性生活。”。
梁寶兒仰著頭傲嬌地打斷昕羽的話說:“你說的這些情況我都不瞭解。我就是單純喜歡他,想和嘉淮哥在一起。”她表哥可以教訓她,但是她絕不能在情敵面前服軟。
昕羽直視她的眼睛,句句清晰地說:對,這些情況你是不瞭解。那你就給他下藥,然後霸王硬上弓?你就這樣作賤他嗎?給他用毒品,你在乎過他的身體嗎?在乎過他的自尊嗎?
寶兒聽了這番話頓時洩氣不少,聲音也低下了說:“那我來照顧他好不好,我將功補過”。
昕羽沒有說話,拉著她的手腕來到診療室的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看到嘉淮斜躺在床上,嘴上插著胃管,旁邊是一臺洗胃機,機器在運轉,清水進去,渾水出來如此循環。他現在還是半昏迷狀態,他的臉色也從剛才的潮紅退卻成蒼白,胸前鋪著一張護理墊上,還有他的襯衫和褲子上都沾著嘔吐物和斑斑血跡。
“梁小姐,我想嘉淮醒後也不願意看到你。”昕羽冷冷地說:“你走吧。”
李澤言讚許地看著昕羽,沒想到宴會上看到的羞澀的女孩能說這一番慷慨的言語。他拉上樑寶兒的胳膊,拍著昕羽的肩膀,眼光鄭重地說:“我帶她走,嘉淮拜託你來照顧。有事給我打電話”。
“好。”昕羽回覆道。
窗外的天色已經矇矇亮,昕羽站在留觀病房的病床前伸了一個懶腰看著外面,依稀看見有人在窗外的走動,去藥房領藥的小護士,匆匆趕來的病人家屬,抽空去買早點的醫生,清掃院子的護工阿姨。是啊!曾經有多少個夜班的清晨自己也是這樣看著窗外的景象等著白班的同事來接班。
她聽到背後的床上似乎有聲響就轉過身,嘉淮醒了,他掙扎著想坐起來,昕羽連忙去扶他。
嘉淮疑惑地望著周圍,又看見自己左手背上的輸液管,懵懵地問昕羽:“我是在醫院嗎?我怎麼了?”
昕羽輕聲地說:“是醫院,昨晚的事你不記得了嗎?”
嘉淮靠在病床上,虛弱地閉上眼睛,昨晚的記憶一點點浮現在腦海裡,他記起來是梁寶兒約他去酒店取資料,為了慶祝她出國留學,兩個人喝了幾杯紅酒,酒後迷糊中他看見寶兒穿著大紅的睡衣纏著他,摸他……,他想起來了了。
他疑惑地問昕羽:“我平時酒量不錯,為什麼只喝兩三杯就覺頭好暈呢?。”
“她給你下藥了。”昕羽平靜地說。
“下藥,下的什麼藥?”嘉淮吃驚地問道。
昕羽遲疑了一下:“甲基苯丙氨和安眠藥。”
“甲什麼?”嘉淮疑惑地問道。
“就是冰毒。不過還好你服的量不多,藥本身純度也不高,洗胃後應該不會成癮的。”昕羽耐心地解釋道:“你現在輸的是葡萄糖和保護胃黏膜的藥,這幾天多喝水吃些軟食就行……。”
嘉淮低著頭看著昕羽邊說邊為他調整輸液管,猛地抬起頭,他臉上的肌肉抽搐著,眼中已經有了一層霧氣,透過霧氣昕羽看到了他眼中的不甘、無奈、委屈、受辱和憤怒。
他攥著拳頭狠狠地砸在床沿兒上,昕羽忙抓住他的手,順勢坐在他的病床邊。她明白他心裡的苦楚,也心疼他今夜受的無妄之災。四目相對,她動情地把他攔入懷中,像母親安撫暴怒中的孩子一樣拍著他的後背,在他耳邊溫言細語道:“知道你受苦了。梁寶兒有任性刁蠻的大小姐脾氣,昨晚她父親知道後大發脾氣,電話裡痛罵她一頓,還向你賠禮道歉。澤言買了今天最早的航班把她送回香港了,以後你們也不會再見面了。”
嘉淮像學校裡受欺負的小孩子一直強忍著不哭,突然看到親人後瞬間破防。他趴伏在她的肩頭上抽泣著,淚水打溼了她的衣服,滴落在她的心田,不知何時開始他身體上,心中的痛都讓昕羽的心也跟著一起痛,那種痛像細線纏繞著、割碎著她的心,一片片地掉落下來,露出鮮紅的創面。她紅著眼眶用手指輕搓著他的頭髮說:“別哭…別哭了,哎!哭吧!哭出來也好,心裡會舒服的。”好一會兒,嘉淮的情緒才穩定下來,昕羽打來一盆溫水,給他擦了臉和手後扶他躺下,整理好被褥。柔聲問他:剛才李先生家的保姆送來海參瘦肉粥。要不要熱一碗吃?”
嘉淮搖了搖頭,他哭累了,閉著眼睛側著身子窩在被子裡,輸液的那隻手無力地垂在床沿處,昕羽坐在那裡怔怔地望著他的臉,晨光打在他的臉上,臉色有些蒼白,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高挺的鼻樑像希臘雕像般線條清晰流暢。這張丰神俊朗的臉龐,昕羽有些恍惚,他愛過我嗎?肩頭的淚痕,擁抱的感覺還在。她拉起他那隻手,也許是一直輸液,嘉淮的手有些涼,她握在手裡,希望她手心的熱度能溫暖他。突然感到那隻手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她驚了一下,抬頭看向嘉淮時,發現他還在熟睡。
一個多小時後,嘉淮醒了,這次他有些精神了,心情似乎也好了許多。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對昕羽說:“給我熱碗粥喝。還有其他吃的嗎?”
昕羽熱了碗海參粥和椰蓉包,嘉淮真的餓了,幾口就吃了包子,喝了粥。粥有些粘稠,碗裡粘了些米粒和碎肉,因為左手不方便端碗,他用勺子颳了幾次都沒有刮乾淨,昕羽端起碗,把碗裡的米粒和肉粒都刮在一起,有小半勺餵給嘉淮,放下碗又抽了一張紙巾幫他擦嘴,嘉淮猛地抓住昕羽的拿著紙巾的手抬頭真誠地望著她說:“你搬過來,咱們,咱們住一起吧。”
他不顧手上的輸液管抱住昕羽,把臉貼在她的身上說:“我想,想天天看到你。”
昕羽的心一顫,抱住他的頭,捋著他翹起地頭髮,鼻子酸酸地說:“好,好,你別激動,我陪著你。”說著把他的手鬆開,柔聲說:“這事我考慮一下再答覆你。”
十天前,媽媽還囑咐她不要同居,現在竟然不幸言中。這一夜思來想去,她知道媽媽說得對,是對自己的保護,但最終她心中的槓桿更傾向和她心儀的男子朝夕相守。
在嘉淮出院的第三天,昕羽就收拾了隨身物品搬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