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
劉英傑看李夏夏收拾衣服收拾得很匆忙就上前去攔。
“不是,你真的要回你家住啊,你回去了家裡怎麼辦?帶著三個孩子我搞不定的。”
李夏夏停下手,“你就辛苦點,等拆遷的事情了了我就搬回來,我又不是不回來了。”
說起拆遷這事,劉英傑嘻笑的臉突然變得嚴肅,他坐在床尾問李夏夏,“你這樣不好吧,二姐能把錢拿出來平分?”
李夏夏道:“我媽還在呢,李傢什麼時候她說了算,再說我已經跟媽說了,叫她把錢收著,我們一個也別給,留著她以後退休了養老用。”
聽著像是為自己媽著想的,可劉英傑瞭解枕邊人。
這錢要是進了媽的口袋就等於進了她李夏夏的口袋。
日後需要用錢了只要李夏夏回去哭一哭媽一準幫她。
現在這麼著急搬回去住也是防著家裡其她幾個姐姐說服媽把錢拿出來分了。
劉英傑還想勸她,這樣為免太不厚道了。
可是十萬塊錢呢!他這輩子就沒見過這麼多錢,又捨不得叫李夏夏別要了。
思忖半天囁嚅道:“你看著點分寸別把姐姐們都得罪了。”
李夏夏不以為然,嗤笑說:“就算得罪完她們又怎麼樣,反正她們也幫不了我。
四個姐姐裡面除了二姐也就四姐這個大學生好點,但她又是個只進不出的,每次叫她幫個忙還得先送禮,哪像二姐……”
這後面的話她不說出來劉英傑也懂,以前凡事找二姐幫忙的她不止幫你,聽說他們沒錢了還給他們補貼點。
當然了,二姐對其他姐妹一樣一視同仁。
看李夏夏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劉英傑又忍不住勸她:
“你回家的時候說話小心點別把二姐得罪了,咱們一家在廠裡還指望著她呢。”
李夏夏首先想到的是她婆婆,這個老虔婆在家跟皇帝似的,但最怕她二姐。
劉家只有劉英傑一個孩子,想當初他們能搬出來住還是多虧了二姐治了那老虔婆呢。
否則她現在的日子可不好過!
李夏夏轉頭笑他操心,“我二姐最疼我,我說什麼她都不會生氣的。你放心吧。”
劉英傑細想一下更放心了,當初李夏夏未婚先孕,家裡就連媽也氣得火冒三丈,唯有二姐給她出頭撐腰還準備了不少嫁妝。
說起他的這個妹姐,劉英傑打心裡佩服她。
這個女人從工人做到副廠長才用二十年,實在是厲害!
…………
再說李士蘭那頭,出了廠後李士梅找上了她。
“二妹,老五是不是搬回老宅住了?”
“回來了。”
李士梅看她不願多說的樣子想到廠裡最近忙,以為她累了,就主動說:
“昨天老四回家了,她從媽嘴裡打探出來媽好像不願意拿拆遷的錢出來分。”
“是嗎?”
李士梅以為她不知道,又誠懇道:“二妹,你上次說要拿大頭我和老三老四是同意的,但老五勸媽把錢自個收起來,她這個心思我想不用我說你也清楚吧。”
李士蘭偏頭看她。
她當然清楚。
李士蘭不止清楚,還知道根本沒有拆遷這回事兒。
或者說,有,拆的不是她們家而已。
前世李家為這事鬧了很久,姐妹之間也差點撕破臉皮。
要不是她在中間調停做出退讓,李夏夏在她查出尿毒症後還能召集大家檢查身體給她配型?
以李士梅她們的性格,做夢去吧。
李士梅說:“二妹,這事還得你去跟媽聊,畢竟你才是我們家的主心骨,媽也聽你的。”
劉多娣聽她的不過是看在她有工作且能讓她體面的份上。
假設她工作沒了,她在這個家裡的地位將豬狗都不如。
這些事前世她又不是沒經歷過!
但李士梅她們幾個想讓她出頭去管這事更不可能。
這一世她不再為她們出頭,只會下場攪渾水。
“大姐,廠裡的情況你也看到了,眼下我真沒有時間管這事,這次的難關要是過不了下一步就是裁員。
家裡的事情你去說,不論你怎麼跟媽談我都站在你這邊,我全力支持你。”
李士梅看見她眼下烏青一片臉色也不好,小聲問道:“咱們廠真的到那種地步了?”
李士蘭沉重點頭。
李士梅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家裡已經有一個人下崗,她要是也下崗了那一家人真的只能喝西北風去了。
想到丈夫,李士梅問李士蘭,“……二妹,你看你姐夫現在也沒有工作了,你能安排他進我們廠嗎,做什麼都行。
家裡老的小的現在全指望我,我晚上愁得覺都睡不好!”
前世,李士蘭對他們有求必應,只要是她能做到的,就是她做不到她們求她一求她倒貼也幫她們。
現在嘛。
“大姐,廠裡現在的情況你也知道,目前不要人,姐夫下崗廠裡不是給了賠償金,這錢應該不少吧,如果實在找不到工作我建議姐夫可以出去幹個體戶。”
“個體戶?”李士梅當即搖頭皺眉,“不行,幹個體戶會被別人瞧不起的,我們不做。”
李士梅當然也瞭解李士蘭的性格,當年工作那事她不就嚐到了甜頭嗎。
李士蘭心容易軟,求一求,哭一哭她一準全給她們包攪了。
她們姐妹的工作包括媽的工作不就是這麼來的。
李士梅放下身段,眨眼間眼眶裝滿了淚水。
“到了我們這個年紀還要下崗,這跟死了有什麼區別?你姐夫近來在家天天酗酒動輒打罵孩子,我的日子也不好過!”
“姐夫老實了一輩子沒想到還是這樣的人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要不我去家裡勸勸他?”
李士梅當然不敢讓她去,否則不就穿幫了嗎!
她不接李士蘭的話,又抹著眼淚道:“他飯不做家務不管還打孩子,如今窩在家裡跟個廢人有什麼區別!”
李士蘭的臉色一下嚴肅了,大聲道:“大姐,姐夫是你的丈夫,現在他只是沒有工作,你怎麼能罵他是廢物呢。
退一萬步說,就算姐夫是個廢物當年不也是你自己點頭要嫁的人?
如今半輩子過去,兒女也都這麼大了你還嫌棄他是個廢物,大姐,你過分了。”
正值下班,廠里人頭攢動,不少婦女聽到了李士蘭的話。
有想去她面前刷存在感的,有打抱不平的,大傢伙一股腦幫她的廢物姐夫說話。
“你這人太不應該了,你男人才沒有工作多久就嫌棄啊!”
“下崗的工人都有補償金,他也不是在家裡吃白飯吧?”
“這樣的女人要不得,娶回家要倒八輩子黴的!”
李士梅眼睜睜看著李士蘭被擠出人群,她一個人單挑十幾個婦女,口都說幹了也沒人信她不是她們說的這個意思。
她們一口一個說她嫌貧愛富,說她是白眼狼。
可她不是這樣的人。
二妹再清楚不過她了。
可惜二妹被人擠走,不然還能幫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