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歡連忙打電話給劉金標。
很快,話筒裡就傳來劉金標略帶沉重的聲音:
“吳秘書,牛大勇死了!”
前些天,劉金標和鄭行樂都曾向潘莉保證,他們會加強牛大勇的保護。
現在看來,他們食言了。
吳歡問道:“怎麼回事?”
劉金標的聲音充滿了懊惱:“今天早上,牛大勇說要吃狗不理包子。值班的幹警就到醫院外的流動攤位買了幾個天津狗不理包子。誰知,牛大勇這小子吃了幾個包子,直接口吐白沫,一命嗚呼。”
吳歡:“潘書記知道了?”
劉金標:“我都不知道怎麼向她彙報。這些傢伙的膽子實在太大了,竟然敢借警察的手殺人滅口。”
吳歡安慰了劉金標幾句,讓他先發一個信息向潘莉彙報。他自己則馬上趕到書記辦公室。
中午時分,市委機關大院已經沒幾個人。潘莉還在辦公室忙碌。看到吳歡回來,她慍怒著瞪了一眼,不滿地說道:“我不是讓你在家休息嗎?你怎麼又回來了?”
“潘書記,牛大勇死了。有人在他吃的包子裡下毒。”
聽到這個消息,潘莉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還有這樣的事?那麼多警察值班,牛大勇還是被人給滅口了?”
吳歡苦笑一聲:“準確地說,有人借了警察之手,幹掉了牛大勇。很顯然,有人知道牛大勇喜歡吃狗不理包子。就在這上面做文章。劉金標很苦惱,都不知道該怎麼向您彙報。”
話音剛落。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打開門一看,是劉金標。
潘莉語氣平靜地說道:“劉局長,進來吧。”
劉金標坐定,把牛大勇之死又彙報了一遍。潘莉已經從吳歡這裡知道事情的大致情況,還是耐心聽完了劉金標的彙報。
潘莉不解地問道:“你們抓捕牛大勇的事情是不是洩密了?”
劉金標苦笑一聲:“潘書記,現在的通訊很發達,怎麼可能完全保密。牛大勇有槍傷,躺在醫院裡養傷。我們的對手不需要費多少力氣,就能知道這個消息。”
“牛大勇的命不值錢,但涉及到他的很多案子都斷了線。鄭行樂也很苦惱。事情發生在他的轄區,買包子的幹警還是他的手下,叫他怎麼向您解釋?”
出乎吳歡和劉金標意料的是,潘莉的表情很平靜,看不出一絲波瀾。這需要多麼高深的修為?
吳歡有些驚訝。自己從小山村走出來,吃苦受累數不勝數,失望的事情比天上的星星還要多,遇到大事還是沒辦法做到氣定神閒。
從潘莉這裡,吳歡得知,小楊的喪事已經辦完,家屬的撫卹工作也做得比較滿意。但殺害小楊的兇手癩子已經逃出信州。目前去向不明。
吳歡送劉金標下了樓,一直到停車場。劉金標的臉上寫滿了歉意。
看得出來,他為牛大勇的死很內疚。雖然鄭行樂已經立案,全力追查那個賣包子的傢伙。賣包子的人就像人間蒸發了。
“劉局長,你不需要太自責。牛大勇的死,證明我們的對手已經急了。他們一旦著急,肯定會出錯牌,到時候我們就有機會了。”
“但願吧。”劉金標苦笑一聲:“這件事我已經違反紀律了。刑偵不歸我分管,我卻插手綁架案,弄得黃滿新大發雷霆。”
“黃滿新自己的位置能不能坐穩,還是個問號。他叫囂幾句,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謝謝。”
看得出來,劉金標的心情很沉重。他的嘴巴噏動了幾下,終究還是保持了沉默。
吳歡回到辦公室,潘莉正在打電話。他便坐回自己外間的辦公室。
屁股還沒坐熱,門吱的一聲打開,便聽到潘莉的聲音:“吳歡,你進來一下。”
吳歡恭敬地站在潘莉的辦公桌前,聽候她的指示。
“你怎麼看待牛大勇的死?”
潘莉問道。
吳歡:“我覺得臨湖縣有羅向斌的人。要不然,像鄭行樂這樣的刑偵高手,不可能會出現這麼重大的失誤。”
潘莉又問:“你覺得會是誰?”
吳歡:“那天開招商引資大會的時候,我坐在臺下,看見黃滿新曾經接過兩個電話。當時,他的神情有些緊張。如果和牛大勇的事有關,證明他在第一時間就知道情況了。”
沉默片刻,潘莉語氣肯定地說道:“證明臨湖縣公安局有黃滿新的人。這人很可能就是鄭行樂的同事。”
“我也是這麼認為。要不要我和劉金標說一下,讓他注意一下?”
吳歡請示道。
潘莉淡淡一笑:“劉金標和鄭行樂都是特種兵出身,又幹了這麼多年刑警,怎麼可能不知道?隨他去吧。剛才接到劉紅兵書記親自打來的電話,他看了那個U盤,十分震驚。他已經把U盤交給省紀委的鄧宏書記了,下一步省紀委會有大動作。”
吳歡預想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
三天後,省紀委派了一個調查組進駐信洲,專門調查U盤涉及到的人。
一時間,信洲的空氣異常緊張。幾乎每天都有人被省紀委請去喝茶。
被調查的人員,職位最高的就是副市長、公安局長黃滿新。還有市紀委副書記王旻。
龍潭湖公園附近,有一個秘密的莊園:雁悅莊。
雁悅莊表面上的主人是範英傑,實際上是羅向斌在住。
這天早晨。羅向斌在葡萄架下練了一個多小時太極拳,範英傑來了。
“哥,信州是不是要出大事了?連黃滿新都進去了。”
一見面,範英傑便急切地問道。
羅向斌雙手做了一個捧氣、下按、氣沉丹田的動作,指了指旁邊的石凳,說道:“坐吧。”
“英傑,你的英傑集團現在有多少資產了?”
範英傑愣怔了幾秒,說道:“大概五百多億。”
聽到這話,羅向斌微微吃驚。他從鄉長成為市長,用了二十五年,範英傑積聚五百多億財富,僅用了八年。
“該知足了。能變現的就變現,最好兌換成黃金。我覺得這次,連老頭子都保不住我了。”
羅向斌的目光有些空洞,內心充滿了不自信。這種神態,是範英傑以前從未遇見過的。
“哥,有這麼危險嗎?”
範英傑有些不解。
這麼多年了,羅向斌在信州總是說一不二,宋時軍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對於掌控信州的局勢,羅向斌向來有著絕對的自信。
“英傑,我懷疑那個U盤的傳說是真的。這次省紀委的目標明確,聲勢浩大。表示U盤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已經到了他們的手裡。不知道U盤裡究竟有多少對於我們不利的東西。宋時軍這個人我瞭解,貪財好色,又喜歡搞小動作,心機很重。他不會放過我的。只是這個牛大勇,害了我們好事。要是那天把吳歡和潘莉處理掉,或許我還有機會當一把手。”
“你抓緊時間把英傑集團的資金處理乾淨,最好留一個空殼公司給他們。只要不死,坐幾年牢出來,我們仍然可以風光無限。”
“哥,你怎麼這麼悲觀?”
範英傑有些不解。
他能有今天,全都是借了羅向斌的勢。
現在,羅向斌的態度大變,讓他覺得天都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