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釋來龍去脈後。
趙晨眉頭緊鎖，而姜鬱則是一臉崇拜。
“楊姐，您可真是新時代女性的楷模！廠長，咱們廠今年還有先進婦女的名額嗎？我投楊姐一票！”
“投你個頭！”趙晨瞪了他一眼，“我們早就不是國企了，哪來這種名額？”
“不是國企好啊。”楊念念插嘴道，“國企辦事還得向上面打報告，哪有民企方便。”
“說的簡單。”趙晨哼了一聲，“沒有了分配的名額，現在供銷社，軍隊的訂單都沒了，員工都要喝西北風了。”
“我回來不就是為了這件事。”楊念念神秘一笑，“趙老，你看這方案行不行？”
趙晨的表情其實已經說明了結果，只是依舊冷著臉。
“楊念念，在廠子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選擇了離開，你現在要回來，我怎麼跟下面的同志解釋？尤其是張洪峰，他的脾氣，你知道的。”
張洪峰是車間主任，人稱張黑麵。
一方面是因為他長得黑，另外一方面，是他做事從來不講情面。
哪怕是趙晨做錯了，都得當面呵斥。
他管著生產線，若是搞不定他，計劃再好也是白搭。
“放心，我有辦法。”楊念念跑到趙晨身邊，學著小女生撒嬌的語氣道，“趙廠長，我是不是可以回來了？”
“哼，回來可以，但是得從基層做起。你先去車間待著。”
回鐘錶廠，她可不是衝著做女工來的。
“不行。”楊念念當即拒絕。
“那就別回來了。”趙晨老臉一拉。
心裡是希望楊念念回來，可是工廠現在這個情況，廠裡的管理層大部分都知道楊念念當年的荒唐事。
不從基層做起，根本服不了眾。
姜鬱騰一下站起來：“楊姐，你可以來我部門！”
“你，一邊涼快去。”楊念念按著他的臉把他推回座位上，自信滿滿地站在辦公桌前。
“你這邊同意了，我還沒提我的條件呢。”楊念念微笑著。
趙晨知道楊念念是個機靈鬼，但以前沒有這麼調皮。
“你還能提條件？”
“當然。”楊念念說道，“我要京人鐘錶廠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
“不可能！”趙晨有些怒了，拍了拍桌子。
真是無法無天了，回來竟然還想跟自己平起平坐。
楊念念毫不懼怕，把包往桌上一扔。
拉鍊被拉開了。
裡面全是紅紅綠綠的鈔票。
五十元的，十元的，一部分鈔票散落在桌上。
趙晨表情僵住了。
楊念念得意一笑：“這裡是兩萬塊錢，先給廠裡的兄弟姐妹們結工資。”
“而這裡。”
她又從兜裡夾出一張存摺晃了晃。
“這裡是十萬，是我的入股錢。”
“這誠意十足了吧？”
在封家工作這麼多年，封時森雖然對自己不好。
但是廠裡包吃包住，工資也沒有拖欠，加上獎金。
楊念念還是存了不少錢的。
她選擇回到京人鐘錶廠，就是看中了配套設施。
比起白手起家，用京人這種已經形成體系的工廠生產鏈要省時不少。
順便還能救趙晨，報他的賞識之恩。
姜鬱的嘴張得更大了，趙晨坐回了位置上。
搖了搖頭：“楊念念，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工廠的價值嗎？這些錢，10%的股權都拿不到。”
嘿嘿。
楊念念早料到這一齣。
說道：“錢，確實不夠，但我有更寶貴的東西。”
“哦？”
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而是這個，我不光能帶京人鐘錶廠走出困境，還能讓它成為全球百強企業！”
辦公室裡寂靜異常。
良久，趙晨嘴角微揚，“是嗎？你這麼自信？”
“不信咱們可以籤對賭協議。”
“什麼是對賭協議？”
“額，就是和賭博一樣，如果完不成目標就要賠給對方錢的一種協議。”
“胡鬧！開工廠可不是賭博。”趙晨冷哼一聲，“股權先不能給你，這事還得經過員工大會，但是，我可以聘請你做顧問。如果這款產品真的能夠幫助廠裡扭虧為正，我就把廠長的位置讓給你！”
“一言為定！”楊念念伸出手，勾起小拇指。
辦完手續，楊念念第二天才能來上班。
剛好她今天還有些其他的事情要做。
臨走前，趙晨又喊住了楊念念。
“你提出的方案挺不錯的，但是，你說的挨批是什麼？會不會有風險。”
…
離開工廠，楊念念直奔大學而去。
86年，市場上已經開始出現電子錶了。
以新潮的造型和簡單的閱讀時間方式得到了市場的認可。
特別是卡帝歐和凡刻兩家國外企業。
對外打開市場後，吸引了國外資本的同時也帶來了競爭。
這年頭沒有手機，想要隨時看時間，就得用手錶。
機械手錶普遍價格昂貴，也是身份的象徵，俗稱結婚三大件之一。
電子錶就是瞅準這片藍海應運而生。
國內的電子錶其實起步不久，大部分是拆解國外電子錶，照抄的。
普遍存在續航不高，時間不準，容易壞的問題。
有錢人都喜歡買國外牌子，普通人又看不上國產電子錶。
昨天去酒店的路上，楊念念就一直在觀察，戴錶率不足百分之五，而針對小孩子的手錶更是完全空白。
小孩子的錢是最好賺的，僅次於老人。
反而是京人電子廠一直瞄準著年輕男性的市場，這方針是錯的。
說白了，他們一個小廠怎麼可能比得過國際大牌。
楊念念思緒間，已經來到了母校門口。
京城電子專科學院。
別看是家專科，實際上科研實力非常強，是國內最先引入編程教育的二十所院校之一。
她腦海裡有很多想法。
但是對於編程，她是一竅不通啊。
還是得找專業的。
海外的工程師是看不上他們這種小廠的，不過…
未來用不了多久，京城互聯網公司遍地開花。
電子科院貢獻了大半的人才。
楊念念徑直走向教務樓。
另外一邊。
封田電視機廠，廠長辦公室。
封時森正翹著二郎腿喝咖啡，手裡拿著工作報告。
篤篤篤。
“進來。”封時森沒有回頭也知道是秘書。
秘書躬了躬身子，彙報道：“封廠長，根據市場部彙報，京人已經開始發工資了。”
封時森放下了工作報告，扶了一下眼鏡。
“他們有訂單了？誰給的？”
“訂單方面沒有消息，只不過…”
“有話直接說。”
“有人看到楊科長她早上進了京人鐘錶廠…然後他們就補發工資，現在已經開始重新運作了。”
嘎。
傳來揉紙團的聲音。
秘書膽怯地抬起頭，見封時森正用嚴厲無比的眼神盯著他。
“你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