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嗎?” 江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眼中透著一絲疑問。
“嗯!能搞到愛優藝內部資料,肯定不是一般人吧?” 蕭綺微微皺起柳眉,目光緊緊盯著江澈,滿是探究之意。
江澈往嘴裡送了一口沙拉,嘴角上揚,笑著打趣:“我啊,就是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
“你怎麼這麼討厭?我就一句口誤,你得揪著不放說幾次?”
蕭綺又羞又惱,手中的餐叉狠狠戳向盤中食材,俏麗的臉蛋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失落。
她心底暗自揣測,江澈這般迴避問題,或許是不想提及與前妻相關的過往。
拋開對身份的疑惑,蕭綺接著發問:“就算拿到了孫宜靜的考核類目,咱們要怎麼才能打動她呢?”
江澈伸出手指,指向手機屏幕上的考核項,耐心解釋:“收入這塊就不多說了,你們目前做得挺不錯。投訴規模佔比 20%,你清楚該怎麼應對嗎?”
“這怎麼控制啊?我總不能不讓客戶打電話投訴吧?” 蕭綺一臉茫然,眼中滿是不解。
“投訴的標準是萬投比三,也就是一萬個客戶裡,最多隻能出現三個投訴。所以,你一方面可以靠新增用戶規模,把分母擴大來降低比例;另一方面,設置客服專線,在前端攔截客戶投訴,切實解決他們的問題,別讓客訴升級到運營商和愛優藝那邊。”
江澈講解得細緻入微,蕭綺聽得聚精會神,一個字都不敢漏。
“那月度活躍用戶數又該怎麼提升呢?”
這個指標占比30%,是僅次於收入的關鍵考核點。
“簡單,愛優藝統計月活的標準是每月登陸一次。所以,你只要控制好劇集更新進度,把熱門劇集的上架週期拉長。比如說,將一些劇集的最後幾集安排到次月初更新,這樣追劇的用戶下個月自然就會登錄觀看。”
“呀!你們這些人可真夠陰險的!我說怎麼愛優藝有的劇集原本日更,後來變成周更了,原來是為了把活躍用戶拖到下個月啊!” 蕭綺恍然大悟,不禁咋舌。
“的確如此,而且這樣一來,用戶為了追看大結局,還得再購買下個月的會員,包月的留存率也就提高了。”
“奸商……” 蕭綺暗自感慨,原本以為自己在商場上手段夠厲害的了,如今跟江澈一比,真是小巫見大巫。
“無商不奸,作為公司老闆,你得學會以謙遜的態度看待這些運營手段。” 江澈語重心長地說道。
“你真愛說教,那剩下的平臺滿意度該怎麼弄呢?”蕭綺有些不服氣地回應。
江澈喝了一口美式咖啡,笑著解釋:“平臺嘛,說白了就是各省的運營商,你只要確保愛優藝在月度考核中拿到滿分就行了。”
“月度考核哪能不扣分,拿滿分哪有那麼容易?” 蕭綺面露難色,顯然不太明白其中門道。
“你上一次跟家客部的領導吃飯是什麼時候?” 江澈不緊不慢地追問。
“嗯…… 八個月前吧。” 蕭綺回想了一下,如實作答。
“當時喝的什麼酒?”
“沒喝酒。”
江澈強忍著笑意,看向表情嚴肅的蕭綺:“就你這客情關係,公司能有這麼高收入,可真不容易。”
面對江澈的質疑,蕭綺趕忙解釋:“客情這塊一直是徐斌負責的,他是商務總監啊。”
“星羅科技一共有多少人?”
“58 人。”
“江南省匯動萬方的家客中心有多少人,你知道嗎?”
“這…… 我還真不清楚。”
蕭綺再次被問住了,在江澈面前,身為公司老闆的她此刻就像個懵懂的小學生。
“省公司加上 13 個地市公司的家客業務人員,總共是 304 人。中心負責人可是二級正級別,你一個小公司的商務總監,憑什麼去維繫這麼重要的關係?”
“你的意思是……” 蕭綺似乎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當然得你這個老闆親自出面。就這,能不能約到人家管理層吃頓飯,還得看交情夠不夠。”
蕭綺一時語塞,心裡這才明白,難怪公司發展一直不順利,這些深層次的工作,自己之前壓根就沒重視過。
她再次望向江澈時,眼中已充滿了崇拜之色,“你懂得可真多!只要做到以上幾點,就能打動孫宜靜變更代理嗎?”
“應對手段都好說,關鍵問題是,你到底想不想從誠果文化手裡把直籤的代理權搶過來?”
按照蕭綺最初的想法,她還是傾向於保守發展,不願跟誠果文化直接撕破臉。
但她心裡也清楚,如果錯過了江澈為她謀劃的這場 “隆中對”,失去的可能不只是事業騰飛的機會,還有眼前這個讓她捉摸不透的男人。
想到這兒,平日裡雷厲風行的蕭綺,此刻也變得猶豫不決,進退維谷。
江澈則不緊不慢地埋頭用餐,將一盤沙拉吃得優雅愜意。
直到兩人離開餐廳,蕭綺都沒給出一個肯定的答覆。
江澈也不催促,他心裡明白,自己只是個助理,任期兩個月。星羅科技不過是個將錯就錯的臨時落腳點,沒必要太較真。
回到公司,兩位貼心的行政小姐姐利用午休時間,已經把小辦公室佈置得妥妥當當。
江澈向她們道了謝,獨自走進這間既熟悉又陌生的屋子。
屋內的桌子擺放位置變了,裝修風格也煥然一新,唯一與過去相同的,似乎只有窗外的那片風景。
睹物思人,觸景傷情,江澈的內心不免陷入對未來的迷茫之中。
他在這裡獨自傷懷,思索前路,渾然不知此刻華夏的通信圈早已掀起驚濤駭浪。
江澈離開萬盛天訊的消息,仿若一顆重磅炸彈,瞬間幹崩了公司的股價,衝擊的餘波更是席捲了整個行業。
行業頂層的大佬們握著一手消息,紛紛連夜召開緊急會議,商討是該給萬盛天訊來一記背後偷襲,還是狠狠敲上一悶棍。
次一級的小公司創始人們,則四處打聽究竟是哪家的“小妖精”,有這般能耐,竟能把江澈從簡心身邊拐走。
再往下的行業中層,大多不知道江澈是誰,都在胡亂猜測萬盛天訊是不是內部出了大問題,即將垮臺。
而底層的小員工們,傳得就更離譜了,什麼嫪毐魅惑女皇,什麼小三攜天兵逼宮,什麼紀委入駐查賬,各種離譜的謠言漫天飛,簡直是狗血至極。
最荒唐的是,華爾街那邊居然直接出了評論文章,聲稱華夏通信圈大佬清倉套現,唱衰東大通信技術革命。
簡心被這一系列變故搞得焦頭爛額,儘管她身為集團董事長,女王氣場十足,可只要江澈沒回到她身邊,同行們就都認定萬盛天訊即將崩盤。
她嘴上雖然強硬,心裡卻不得不承認,長久以來,外界早已將她與江澈視為一體。
那些人對她的尊重,一半源自對她集團董事長身份的認可,另一半則是看在她是江澈妻子的份上。
想到這兒,簡心的胸口沒來由地一陣刺痛,只是她自己也分不清,這般心痛是因為失去了江澈,還是害怕頭頂的皇冠就此掉落。
簡心獨自坐在寬敞奢華的辦公室內,凝望著紙醉金迷的外灘;江澈靜靜站在曾經的小房間裡,欣賞著一切如舊的紫金山。
一個人還在親手挖掘的泥沼中苦苦掙扎,另一個卻已收拾好心情,離開得不帶一絲猶疑。
簡心滿心煩躁,抬手撥通了女兒的電話,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死丫頭,給你爸打電話了沒有?”
“打了呀!他還沒找你嗎?老爸真的起義了?” 江芸心裡委屈,聲音透著一絲不悅。
“沒有!你知不知道他在哪?是不是找白曉曉了?” 簡心的語氣中滿是焦急與憤怒。
“不能啊,曉曉姐的秘書說她一直在禮佛,而且靜來庵是不允許男賓入內的。”
江芸在阿美莉卡留學,畢業後又在華爾街投行工作,這一路多虧白曉曉在背後幫忙打點。
簡心深知女兒與白家千金親近,可沒想到事到如今,江芸還一口一個“曉曉姐”,頓時火冒三丈:“還曉曉姐?她都把你爸搶走了,叫得這麼親,想氣死我啊?”
“老爸說他跟白曉曉沒關係呀!而且,就算你們離婚了,他也是我爸。” 江芸據理力爭,語氣也強硬起來。
“你再說一遍!” 簡心氣得幾乎抓狂。
“老媽呀,你手上到底有沒有老爸出軌的證據?”江芸反問。
“你要什麼證據?非要我在床上抓到他們兩個嗎?他現在這樣一個人離家出走,還不能說明一切?”
簡心的表述混亂,隻字不提她利用離婚協議清空江澈股權和資產的事情。
江芸被簡心這莫名其妙的邏輯弄得一頭霧水,硬著頭皮賠笑道:“捉賊捉贓,捉姦捉雙,沒見過你這樣意識流定罪的。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風波亭莫須有那一套?”
“死丫頭,你是不是也被白曉曉策反了?幫著小三對付你媽是吧?” 簡心怒不可遏,無端給江芸扣上了叛徒的帽子。
被如此冤枉,江芸的火氣也 “噌” 地一下上來了。說到底,這兩個女人都被江澈給慣壞了。
“你愛怎麼猜就怎麼猜吧!我來阿美莉卡六年了,曉曉姐每個季度都來看我,您老人家掛著母后的頭銜卻不聞不問。要不是你作妖把老爸搞丟了,這麼高頻率的通話,我都懷疑你被鬼奪舍了!”
“你再給我說一遍!想造反是嗎?” 簡心已經氣得暴跳如雷。
“沒老爸護著你,本小姐早他孃的反了!”江芸也毫不示弱。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是吧?” 簡心咬牙切齒。
“包硬的!” 江芸頂嘴道。
以往簡心和女兒吵架,江澈總會第一時間出面打太極。
可這次沒有了他這個緩衝,兩人直接正面硬剛,都有一種赤膊上陣、不死不休的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