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有彬瞧著江澈半小時就把自己帶來的兩個陪客喝翻,頓時慌了神,忙開口打圓場:
“剛才喝得有點急,要不緩緩,等熱菜上來?聽說這家的生態魚頭相當不錯。”
江澈沒接他的話,只是把手中酒杯穩穩放下。
話音剛落,包廂門就被推開,服務員魚貫而入,一道道備好的菜品陸續上桌。
江澈早有安排,見只剩錢有彬,便讓服務員上菜,接下來,他就能專心會會這個花花公子。
錢有彬在京圈臭名昭著,仗著家世有錢肆意妄為,專挑年輕漂亮姑娘下手。
他父親錢國慶掌管整個資本集團,事務繁忙,疏於管教,也為這兒子頭疼不已。
有一回,錢國慶與江澈酒後大吐苦水,江澈出了個餿主意,把錢有彬送去非洲歷練。
結果,錢有彬在非洲身患重病,還遭當地的同性戀侵犯,落得個半條命回國,老實了好一陣。
這回栽江澈手裡,他可不會輕易放過,一來為蕭綺解難,二來也算替好友管教管教兒子。
服務員介紹完幾道招牌菜,把一碗生蒜瓣輕輕擱在江澈面前,恭聲道:“先生,您要的生蒜。”
江澈微微點頭,說道:“謝謝,找個房間,把我那兩個朋友帶過去醒酒。”
“好的,我們酒店有客房,需要開一間嗎?”
“可以,麻煩了。”
看著酒店工作人員把兩個不省人事的倒黴鬼抬出包間,江澈嘴角含笑,開始不緊不慢地撥弄碗裡的蒜瓣。
錢有彬不明就裡,面露嘲諷,調侃道:“在這種高檔酒店吃生蒜,可不太文雅。”
蕭綺也摸不清江澈要幹啥,沒吭聲,靜靜看著。
只見江澈抓了幾瓣蒜放進分酒器,接著斟滿白酒,嘴裡還小聲嘟囔:
“這綿柔型白酒是不錯,就是入口少了股衝勁。小錢總帶這酒,肯定是為蕭總考慮,不過我是個粗人,不加蒜,喝著沒滋味。”
錢有彬這才反應過來,江澈是嫌酒不夠辣,特意加了料。
生蒜的辛辣與白酒的甘冽一混合,濃烈無比,江澈一飲而盡,狀態瞬間被激發。他壓根不給錢有彬夾菜喘息的機會,一杯接一杯勸酒。
強烈的刺激讓江澈渾身燥熱,汗如雨下。
蕭綺見他不停用溼巾擦汗,以為他快撐不住,想舉杯幫忙,卻被江澈不動聲色擋開。
錢有彬也察覺到江澈的異樣,本以為能速戰速決把他喝倒,沒想到對方越戰越勇,自己根本招架不住。
他倆到底年輕,哪懂酒桌老手的門道。
人一發汗,新陳代謝加速,肝臟裡分解酒精的酶活性提升,酒精分解速度變快;同時,出汗會使身體缺水,胃腸道血液供應減少,酒精吸收放緩。
這倆因素一疊加,醉酒程度自然大幅降低,在外人眼裡,跟酒仙附體、千杯不醉似的。
也就是在這種年輕人居多的普通局裡,江澈才敢這麼使手段。
不讓上熱菜,是因為包廂有獨立衛生間,在裡頭吐酒容易被察覺,他必須去外面的公共衛生間。
白酒加蒜,是為刺激身體大量發汗,加速酒精分解。
換做同輩的酒局,這些招數他可不敢用。
高端酒局中,離席超兩次就得罰酒,甭管幹啥去;出汗不正常還會被當“漏酒”,罰到你膽戰心驚。
不過,錢有彬就是個被寵壞的紈絝子弟,蕭綺更是個新手,在他倆面前,江澈憑藉經驗完全掌控局面。
熱菜吃了一半,錢有彬就不行了,再江澈的套路下,死皮賴臉的推脫著。
蕭綺雖然沒再喝酒,但因為之前喝的太多太快,逐漸酒意上頭,終究還是醉倒了。
眼見蕭綺趴在桌上,錢有彬這才晃晃悠悠起身,指著略顯醉意的江澈嚷道:
“你老闆都醉了,我跟你個小助理喝個什麼勁?散了!散了!”
江澈賠著笑回應:“蕭總雖醉了,可心意全在酒裡。要不您就把我這杯當作給合作預熱,喝了這杯,往後攜手共進,一路坦途。”
錢有彬一點面子不給,粗暴抬手一擋,罵道:“你也配跟我談合作?今晚老子要是不高興,你們二輪投資的事,想都別想!走了!”
說完,他抓起衣服,踉踉蹌蹌就往外走。
被個小輩這麼羞辱,江澈臉色瞬間陰沉,可一想到錢有彬因自己一句話被扔到非洲,還被男同侵犯,又有些愧疚,便也懶得計較。
星羅科技在這家飯店有預存,經理見蕭綺在,直接從會員卡劃賬,不然,這上萬的餐費,江澈還真付不起。
錢有彬獨自在前頭打電話,江澈扶著醉醺醺的蕭綺,跟在後面往外走。
到了門口,酒店安排的代駕已坐在蕭綺車上。
江澈把蕭綺安置在後排,剛繞到副駕,就見錢有彬拉開車門要往後排鑽。
江澈眉頭一皺,趕忙阻攔,禮貌問道:“小錢總住哪兒?要不要我給您安排車?”
“沒你事了,滾吧。” 錢有彬不耐煩地罵道。
江澈死死抵住車門,耐著性子勸:“蕭總今天醉得厲害,身為助理,我得先送她回家。”
“我送她就行了,你走吧!”
“怎敢勞您大駕呢?”
江澈猜到他打的什麼主意,諸多考慮下,一直隱忍。
可錢有彬先惱了,倚著車門,狠狠推了江澈一把,罵道:“你一個小助理懂個屁啊!都說了,今晚我要是玩不開心,你們公司休想拿到一分錢!”
“整個華夏就東華資本有錢嗎?” 江澈後退幾步,臉色冷峻。
“喲嗬,你還挺橫!這麼說吧,我們家是一輪的領投方,如果二輪我們不跟,你覺得其他家敢接著投嗎?”
錢有彬點上煙,把煙霧囂張地噴到江澈臉上,冷笑著說道:
“蕭綺一個小丫頭,憑什麼讓我像聖誕老人一樣給她投錢?她不懂規矩,我可以教她。你一個打工仔,不懂上層人的交易,叫你滾你就滾。懂嗎?”
“她沒交代過我這種事,所以,請你離開這輛車。” 江澈聲音冷硬。
陰沉之中,透著一股森寒的殺氣。
“哎喲!怎麼?你一個小助理,狗一樣的東西,還惦記上自己的老闆了?”
錢有彬拖著醉步走到江澈跟前,抬手拍了拍他的臉。
“老小子,你看清楚了,蕭綺這樣的女人也是你能惦記的?她想創業,又沒雄厚的家族勢力。這就意味著融幾次資,她就要多幾個男人。不給人睡,還想拿錢?現在通信行業這麼多公司,給誰投不是投?憑什麼要給她的星羅科技?”
江澈目光微微偏移,從他這個角度,看不見車內的蕭綺,但錢有彬說的確實是初創公司融資的殘酷現實。
初創公司找投資難,尤其通信這種傳統行業。
要是沒深厚人脈,創業者融資往往得私下交易,像給投行評估師返點、私下贈股之類。
女創業者稍有姿色,還常被迫出賣身體,一來滿足資本方獸慾,二來當作忠誠測試。
萬盛天訊初期,也有資方盯上簡心,江澈設了個 “二桃殺三士” 的局,騙到一波投資,後又靠幾個完美項目,一躍成為行業翹楚,才擺脫那幫小人的覬覦。
可如今蕭綺顯然沒這實力,碰上錢有彬這樣的資方,確實沒轍。
遵守潛規則就能拿到投資,錢有彬這話已經說得很直白。
江澈和蕭綺剛認識,還不知她對此事的態度,心裡有點擔心貿然出手會壞了她融資計劃,一時有些進退兩難。
錢有彬以為江澈被嚇住,輕蔑一笑,拍拍車門對代駕說:“開車!”
“好的,先生。”代駕隨即發動汽車。
江澈遲疑地望著走向車門的錢有彬,眼中一片漠然。
簡心也好,蕭綺也罷,應該都有了成為女強人的覺悟。
成就大事,有舍,有得。
或許幼稚的人,只是他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