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文件夾就是裴政臣和她曾經的聊天記錄,頁面恢復後,黎漾滑動鼠標,上面大多消息都是她發給裴政臣的。
起初還算是正常,她會親暱的叫他老公,會表達愛意,甚至還會說想他了,希望他早點回家。
可職業敏感,讓黎漾發現了這其中的不對勁。
從醫院出來後,剛到家,她是叫過裴政臣老公的,當時裴政臣的反應特別強烈,那句不習慣,似乎也證明了,這麼久以來,她不是這樣的稱呼的。
可是聊天記錄上,滿屏都是老公,這也太可疑了。
翻了幾頁之後,話多的人變成了裴政臣。
黎漾也開始語氣不耐煩了,還時常徹夜不歸,甚至還不回消息。
最過分的,她竟然幾次罵裴政臣太粘人,說他不像個男人,甚至讓他去找別的女人,別總纏在自己身邊。
直到最後,她竟然把裴政臣給刪掉了。
反而是裴政臣,三年來,一直一心一意的對她,愛意未曾減少分毫,就算是被傷害了,也從不抱怨,就只是默默的等著,她這個渣女回心轉意。
黎漾看著那些,本不該在她口中說出來的話,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算了。
她知道自己並不溫柔,大多時候也沒什麼良心,甚至被黎凱慣的稍微有那麼一點點任性,但是說出這麼傷人的話,除非是她瘋了。
難怪裴政臣看上去比三年前還要落寞,那雙看著她時,會難過到泛紅的眸子,似乎就是在控訴,這三年來的委屈。
黎漾想不通,人怎麼可以短短幾年裡,就變了,亦或是自己遺傳了父親那可怕的,三心二意的基因。
可是這些聊天記錄,她全無印象,除了看到那句,“為什麼不愛我了。”
她的腦子裡忽然出現了一個,男人跪在地上,朝著她伸出手,卑微的求她,給一點點愛時的場景。
黎漾不自覺的把手放在胸前,裡面絲絲落落,像是針刺一樣的感覺,有些熟悉。
咚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黎漾下意識喊了一句,“請進!”
在看到進來的人是裴政臣時,她手忙腳亂的關上電腦,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強烈的愧疚感,讓她快速移開了目光。
“漾漾,你怎麼了嗎?是哪裡不舒服嗎,宋叔說你在書房好久了,是不是剛才謝言跟你說了什麼,你別聽他胡說,我這樣……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男人這欲蓋彌彰的話,印證了,他的失眠,他的情緒,都是因為她這個沒良心的妻子造成的。
黎漾緩緩的深呼吸,下定了決心,既然錯誤是自己犯的,那就要自己來彌補。
不就是哄男人嗎!雖然她沒什麼經驗,裴政臣看上去也不是太好哄,但是!只要有決心,只要有真愛,就什麼都不是難事!
不等反應過來,男人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寬大的手掌落在她的額頭上,擔憂的摸了摸。
“這也……不燒啊,怎麼不說話呢,寶寶,你是不是心裡不舒服了,是我做錯了什麼,還是……有人找你了。”
“誰會找我?”
黎漾試圖從裴政臣的口中,知道他們之間最大的矛盾點。
男人怔愣了一下,然後快速反應過來。
“沒、沒誰啊,漾漾,醫生說你手臂的傷一週就可以拆線了,明天應該就差不多了,你現在還覺得痛不痛了,需要檢查一下嗎?”
“轉移話題……”
黎漾小聲嘟囔了一句,漂亮的小臉蛋也垮了起來,她只是失去最近三年的記憶,又不是變成了傻子,怎麼會連這麼明顯的轉移話題都聽不出來呢。
不過,裴政臣不願意說,她最好也裝不知道,什麼都不記得了,更利於恢復關係。
“老公!我手不痛啦,明天如果你忙的話,我可以自己去拆線的!”
“咱家有醫生呢。”
裴政臣靠坐在桌邊,微微俯身,距離很近的看著她的胳膊,修長的手指在她吊著的手臂上輕輕的點了一下。
擔憂的語氣中帶著些許撒嬌的味道。
“不痛了就好,我都要擔心死了。”
傍晚,裴政臣親自下廚,做了幾道簡單又清淡的菜。
自從他們從醫院回來,一向像是把家安在了公司的裴政臣,一反常態的好幾天都沒去公司,最開始大家只是覺得奇怪,可最近兩天,竟然有傳聞,說真正失憶的人並非是裴太太,而是裴政臣。
助理一邊拿著平板彙報工作,一邊還要躲著,別讓那些洗碗水濺到身上。
“裴總,現在情況就是這樣,您快一週沒出現了,董事們都已經有人給我打電話了,如果明天您還不能出現在公司,或者出現在公眾面前,他們都要懷疑我,挾天子以令諸侯了!”
裴政臣一身休閒裝,繫了個白色的圍裙,彎著腰在水池邊洗碗,滿滿的人夫感,讓王特助都有一種,自己這是在跟家庭煮夫說話的錯覺。
“裴總?裴總您聽到我說話了嗎,這碗!不能傭人洗嗎,您花那麼多錢請的人,不幹活啊?”
聞言,裴政臣直起腰,將一隻洗好的碗放到了消毒櫃裡,點擊開始消毒,這才洗了手。
王睿腦子一麻,看著那水池裡剩下的一堆碗,他只覺得自己要死了。
“裴總……您洗!您洗您洗!我不是那個意思,董事們不重要,公司不重要!什麼都不重要,您別……”
傳聞中兇殘暴戾,沒一點人性,又性格古怪的裴政臣,因為他一句話,就放下了正在做的事情,認真的站在那聽他說話?
這一刻,王睿已經想好,以後自己要埋在哪裡了。
“你怕什麼?”裴政臣那雙淡淡的眸子,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不解,“我只洗漾漾的碗,自己動手了才放心。”
他其實明明知道,自己沒可能比洗碗機洗的還好,但還是不放心,畢竟醫生說了,黎漾身上有傷口,一定要注意些,不能感染了,不能有細菌。
王睿這才鬆了口氣,心臟也是剛剛感知到危險,開始砰砰砰的亂跳了。
“裴總說的……對啊,您對夫人真好,夫人對您也好!”
“是吧……我也覺得她對我很好。”
他的視線順著廚房的玻璃窗看向客廳,女人烏髮白裙,縮在沙發裡,手朝著茶几上的小蛋糕伸去。
裴政臣嚇了一跳,趕緊飛奔過去。
“別動!我來!”
王睿只覺得面前刮過一陣風,然後自家總裁就不見了。
“我去……您還會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