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陶淑芬拉著兒子起身要走的時候，房間裡好像什麼東西倒了，嘭的一聲與遠處的悶雷呼應著。
接著是凌桂萍的嚎叫和謾罵。
“凌書悅你幹啥，你趕緊放手……啊……”
“凌書悅要殺人啦。”
事出突然，杜秀娟愣了一下忙往屋裡跑，董家母子也跟著進屋看情況。
還沒等進裡屋的門就見凌書悅扯著凌桂萍的頭髮將人拽了出來，凌桂萍身前的衣裳釦子全開了，就連裡面的衫子也被扯開一道口子，露出一片雪白的肚皮。
董建的眼神飄在那片肚皮上。
杜秀娟一時還沒從凌書悅動手打人的震驚中抽離出來，抬著兩隻胳膊原地跳腳：“三丫快放開你二姐，你這是幹啥呀，趕緊放手。”
“媽，她不是二姐，她是狐狸精，她要害人。”凌書悅瞪著眼珠子，說得煞有介事。
凌桂萍本就比她矮了不少，加上平時凌書悅時常勞動，練就了一身力氣，此刻兩人的實力肉眼可見的那是相當懸殊。
“哪有狐狸精，那是你二姐。”杜秀娟想上前，不想凌書悅直接掀了桌子。
一直躺在屋裡的凌成山打開門出來，見到這一幕抽了好幾口菸袋：“書悅啊，你鬆手吧。”
陶淑芬和董建母子被這一幕看傻了，此刻的凌書悅眼神驚懼，目不聚光，和溧泉鎮裡幾個時常偷跑出來的神經病簡直一模一樣。
“你，你，還有你……”凌書悅指著屋裡的幾人：“你們都是妖精，都是騷狐狸，你們要吃人心嗎？”
說著抓起案板上的菜刀，嚇得杜秀娟腿都軟了。
凌浩本來堅信，三姐說自己有病是因為不想嫁人編造的謊言，可此刻，他實在看不出真假。
董建這一天都憋著氣呢，眼見鬧成這樣更生氣生了，當即表態：“她就是真的精神病，我董建也娶定了。”
陶淑蒼一聽急了：“兒啊，你可不能犯傻，好看的姑娘多了去了，娶個精神病，你想生個小傻子？”
鬧劇在凌桂萍內衫全被扯爛而告終，凌書悅看著她坐在地上捂著走光的胸口尖叫的模樣，前所未有的高興。
杜秀娟顧不上別的，擔心她再發病，送瘟神似的讓兒子將她送回宿舍。
凌浩在路上還不忘試探：“三姐，你別演了，我知道你沒病。”
“我沒病。”
“哼，我就知道，那董家有啥不好，你過去就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嫁給楊超那窮光蛋強？”
“我沒病。”
“跟你說實話吧，早在咱媽提退親時，有回楊超喝多了，二姐把他親了，即打算借這個由頭逼他娶二姐呢。”
“我沒病。”
凌浩：“……”
無論他說什麼，她都重複“我沒病”這三個字，而且光呆滯，看著確實不大正常。
凌浩這下急了：“三姐，你可不能有事啊，要是你和董家的親事毀了，那我拿啥娶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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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病？”
天已經放晴，陽光溫暖。
可凌書悅為了不讓人發現端倪，又回到屋裡做飯。
李林和唐晉坐在門口凳子上瞧著她，說話的是唐晉：“你咋能想出這麼奇葩的招？”
“是你的書給的靈感，我從前就是太聽話了，所以才……”
“我給你看過這樣的書？”唐晉記得她拿的都是些與經商有關的書，還有一些有數學方面的，至少她以後真獨自闖蕩，也不至於啥也不懂。
可他不記得自己給過她裝精神病的書啊。
“聊齋志異。”
李林蹭的站起來：“那是我的啊，你在哪兒拿的？”
“就在你們屋裡後面的小窗臺上，我看書都發黴了，就想拿出來晾晾。”
菜在鍋裡煮著，她說著就將拿出去曬的書搬了回來，李林一看臉色煞白，趕忙上前要搶，結果絆到唐晉的凳腿上，摔了個狗吃屎。
凌書悅以為他想幫忙：“這點小事，你不用動。”
說完一本一本的將桌擺在桌上，只聽李林喊了聲：“別看。”
唐晉皺眉瞪他：“你讓人踩尾巴了？”
話落，有什麼凌書悅手上掉到了地上，是夾在書中的小冊子，難怪之前沒發現。
“不行……那個……”
李林吭哧癟肚的時候，凌書悅已經就著桌子將冊子翻開……屋子不大，三人全看著了。
儘管立刻鬆了手，但痴纏的畫面還是印在了腦子裡，屋中瞬時安靜得落針可聞。
凌書悅只覺手指發燙，臉也發燙，躲開的眼神不知該往哪兒安放。
長這麼大，頭一回看到這樣的畫面，白皙的臉上頓時爬上兩片紅雲。
唐晉也愣住了，沒想到會有這種東西，他恨不得給李林幾腳。
氣氛尷尬之下，凌書悅只覺在呆下去，她都快窒息了：“我去收點柴。”
“還是我去吧。”
凌書悅本就想逃出門去，不想唐晉突然起身，她一個沒停住撞了上去。
若是平時，撞一下也沒什麼，可聯想到那個畫面，不知怎的，好像什麼都不對勁了。
唐晉乾燥溫熱的手掌好似一個火爐，燙得凌書悅下意識閃躲。
之後兩人向住，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反倒是壞事的罪魁禍首李林，將那禁書扔到爐子裡，借空跑了。
臨走還給唐晉意味深長的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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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幾天功夫，凌書悅有精神病的消息傳了開來，但村民大多不信。
有幾個正義的，還跑到凌家大門口罵：“三丫頭要是真得了病，也是你們這群畜生逼的，哼，滿家就這麼一好人，誰能經得住這麼禍害。”
楊超來時，天剛黑。
唐晉和林李還沒回來。
凌書悅沒讓他進屋，兩人就坐在空曠的院子裡。
“這院的燒柴咋都沒了？”
燒柴和一些不用的東西，凌書悅都給生活困難的村民分了，唐晉說他們用不了多久就要離開，留在這兒也沒啥用。
可這些，她不打算告訴楊超。
“你找我有啥事？”
“我帶你去看病。”
“不用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決。”
“都這樣了，你還要強撐嗎，萬一以後嚴重了咋辦？”
“楊超，謝謝你的關心，可現在咱們非親非故，我也真的不需要你幫助，以後咱們還是少見面的好。”
楊超搭在膝蓋的手緊握成拳：“就算婚約解了，咱們還是同鄉，是朋友……”
“是同鄉，但不是朋友。”凌書悅斬釘截鐵，切斷了兩人最後一點情誼。
楊超離開時，原本傲氣的身影透著落寞和蕭瑟，凌書悅目送他漸漸走遠，也是在目送自己的過去。
“我以為你會改主意呢。”
凌書悅正要回屋，不知唐晉什麼時候回來的：“我不想用自己的人生試錯，那樣的成本太大了。”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的眼中好似閃過一抹欣賞。
“三天後，我們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