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楚奕看著蕭隱若那張蒼白的臉浸在紅色燈籠下,泛著一抹冷光,襯得她宛如一尊修羅般冷豔。
他的視線下意識移到她被黑袍掩蓋的腿上,可惜了……
突然,一陣冰冷、沒有任何感情的聲音,驟然響起。
“再盯著本官的腿看,本官就將你這雙眼珠挖出來,煉成透骨釘!”
楚奕連忙垂下頭,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
“卑職失禮,請指揮使恕罪。”
但他頓了頓,眼神之中湧出一絲蠢蠢欲試。
“這個案子,卑職敢查!”
可以說,這個案子就算放到執金衛也沒幾個人敢查。
畢竟,敢殺當朝探花的,兇手背景絕對驚人,乃至於牽扯到五姓,令人忌憚。
但別人不敢查的案子,他敢查!
別人不敢殺的人,他敢殺!
蕭隱若冰冷如刀刃的視線劃過楚奕的臉龐,未曾流露任何情緒波動。
“走吧!”
……
酒樓上。
蕭雲毅狼狽不堪的從地上爬起來,攥緊了拳頭。
“玉柔妹妹,這裡的事情你處理下。”
“我,先回去了。”
放在以前,蘇玉柔肯定會想著多陪蕭雲毅安慰一下什麼,但現在她身心俱疲,也沒了心思。
“好,雲毅哥哥,你慢走。”
隨即,蕭雲毅轉身離去。
那張俊朗的容顏上,被一抹陰鷙的殺意所覆蓋。
楚奕,今日之辱,我定要你百倍償還!
另一邊。
醫館師父眼神複雜地看向蘇玉柔,帶著幾分無奈與惋惜。
“玉柔,阿奕對你那麼好,你既然不愛他,又何苦這樣騙他啊?”
蘇玉柔緊緊抿住唇,眼眸中閃過一絲痛楚與掙扎,手指用力搓動著衣袖。
是啊,以前只要自己隨便皺一下眉頭,楚奕都生怕她哪裡不舒服,完全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裡怕碎了。
這樣一個滿心滿眼全都是自己的人,從今天開始,就要沒了嗎?
旁邊的中年師孃臉上同樣浮現出一抹不滿之色,語氣中透著埋怨與憤怒。
“像阿奕這種好男人,你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居然還不珍惜。”
“就剛才那個什麼蕭公子,明知道你喜歡他,居然叫你去騙阿奕成婚,我就沒有見過這麼噁心的人……”
蘇玉柔突然反應過來了。
她從頭上拔下了一根精緻的玉簪,鋒利的刺進了師孃的右眼!
“啊!!”
師孃捂著血流如注的右眼,身子癱軟在地,痛得渾身抽搐不止。
“疼死我了,啊……啊……”
蘇玉柔粉舌舔過唇邊,那張純美的臉頰上,閃過一抹病態的快意。
“來人,將這賤人扒光扔進乞丐堆,今晚不准她回來。”
“敢詆譭雲毅哥哥半句的髒東西,就該爛在泥裡!”
她的聲音輕柔,卻透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冷意。
頓時,從外面進來了幾個壯漢,將師孃給粗暴的往外面拽拉。
“當家的,救我,救我啊……”
蘇玉柔冷冷的看向驚愕的師父,臉上笑意盈盈,卻如同毒蛇吐信般令人心底發涼。
“師父,你若敢說出今天的事情。”
“明日,令郎的腦袋,就會出現在你藥箱裡。”
她又忽的眨了眨眼,臉上的笑容天真無邪,彷彿剛才的一切不過是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
師父的臉色變得煞白,滿是濃濃的恐懼,連連點頭。
“我,我不會說出去的……”
這個看似溫婉嬌弱的女人,不但心腸歹毒,而且城府深沉,太可怕了。
其他人也被嚇得不敢說話了。
蘇玉柔這才重新走了出去。
一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開口。
“小姐,今晚這件事鬧太大了,居然死了一個謝氏子弟,我們還是趕緊回府吧。”
蘇玉柔眼尾微微上挑,紅唇輕啟,露出一抹病態的痴笑,聲音柔軟卻森寒。
“不,我要先去跟阿奕哥哥的家看看。”
“阿奕哥哥”這四個字,她咬得格外溫柔,彷彿在訴說自己最虔誠的愛意。
……
玄武街。
當楚奕兩人抵達這裡後,看到一具血淋淋的屍體呈“倒吊金蓮“狀,懸掛在牌坊之上。
大量鮮血,順著屍體的傷口滴落,匯聚成一片刺目的血泊。
旁邊,掛著一張赫然以人皮為底的血旗,上面蘸著血寫下了八個字。
“寒門賤種,也配金榜?”
字字跡猙獰,彷彿帶著刻骨的嘲諷與惡意,震撼著在場眾人的神經。
“呵……”
蕭隱若眼底閃過一抹冷冽的寒意。
“你怎麼看?”
楚奕眯了眯眸子,道:“這,是對陛下的挑釁!”
“今年陛下剛大肆提拔寒門子弟進入朝廷,可今夜新科進士魁首探花郎卻死在這裡。”
“幕後之人,想斷了寒門子弟的科舉之路。”
蕭隱若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只有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透露出一絲令人心悸的凌厲。
這小子,猜的倒是挺準!
此刻,現場外面已經圍聚了不少人,皆是在議論紛紛。
“是誰這麼喪心病狂,居然連陛下欽點的探花都敢殺?而且還是這種殘忍的方式,太慘了。”
“不知道,但這探花郎一死,你說這今後還有寒門子弟敢不要命的來參加科舉嗎?”
“就怕今年高中的那些寒門進士,現在都不敢繼續待在上京當官了……”
蕭隱若冷眼看向匆匆趕來的章鎮撫使,語氣冰冷刺骨。
“章淵,放任這麼多人聚在這裡討論探花郎怎麼被殺的,你是嫌今晚這事傳的不夠快?”
章淵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嚇得一哆嗦,整個人僵硬在原地,臉色瞬間一白。
“指揮使,下官只是想保留案發的原狀,以便您親自查看……”
蕭隱若冷笑一聲,掠過他的臉,話語中透著一抹極深的寒意。
“本官現在看到了,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控制這些人查出口供,再封鎖現場,將屍體拉下來!”
“以後再犯這種蠢,本官就把你嫁接到詔獄刑架上,當人肉卷宗,如何?”
章鎮撫使深知自家指揮使手段狠戾,可不會看在陛下面子上網開一面,渾身不禁一陣顫抖。
“是,是。”
蕭隱若微微眯眼,冷冷道:
“抖什麼抖?本官不過是罵你兩句,可比剁你的刀溫柔多了,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