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毅感受到對方目光中壓迫性的寒意,最後只能屈膝蹲了下去,姿態謙卑。
“蕭指揮使,你請說?”
蕭隱若那張蒼白的臉龐如同鬼魅一般,唇角微微揚起,露出一抹冷笑。
“本官不管你是怎麼想攀柳氏的高枝,但既然算計了楚奕,現在過去給他磕個頭道歉。”
她的聲音很平靜,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讓人喘不過氣來。
“否則,本官叫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蕭雲毅的身體劇烈一顫,緊緊抿著嘴唇,顯然很是掙扎。
那廢物,憑什麼能得到執金衛指揮使的撐腰?
可他迫於形勢,最終還是極其憋屈的,朝楚奕磕了一個頭,還顫抖著發出讓人羞恥的話。
“楚大人,我錯了,請你原諒……”
今日之辱……
“啪!”
楚奕直接給了蕭雲毅一巴掌,話語中透著一絲威脅。
“抱歉,我不原諒。“
“以後當官乾淨點,別讓我抓到你的尾巴,不然送你進詔獄做鬼。”
當然,他會將蕭雲毅的所作所為,全部告知柳氏。
這傢伙,想娶柳璇璣怕是沒那麼容易了。
而且,什麼狗屁南陽蕭氏,既然已經落魄了,那他不介意推上一把火,讓其徹底成為一灘灰燼!
這上京城,他要這狗東西無立足之地!
瞬間,蕭雲毅臉上浮現出一個鮮紅的掌印,這是何等的屈辱?
這個低賤的畜生,怎麼敢打自己的?
但他知道楚奕有蕭隱若護著,自己暫時無法對抗,只能被迫低頭應下。
“楚大人,說的是!”
“雲毅哥哥……”
蘇玉柔見蕭雲毅跪著被打,滿是心疼。
她連忙跑上前,剛好觸及楚奕的視線,整個人一僵,有些不知所措。
只可惜,楚奕眼中沒有半點波瀾,平靜如一潭死水。
“從今以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再也不見。”
當蘇玉柔聽到這句帶著決絕狠意的話,愣在了原地。
等她看著楚奕頭也不回的離開,突然發現他束髮的緞帶換了……不再是纏了一年的靛青流雲紋。
恍惚間,她想起自己將幾文錢買的綢帶送給楚奕時,他高興的像個孩子,說要戴一輩子。
可他們,還有一輩子嗎?
這一刻,蘇玉柔的心被狠狠刺痛了一下,像是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阿奕,哥哥……
酒樓外。
楚奕低聲道:“指揮使大人,多謝你幫忙。”
蕭隱若冷聲道:“楚奕,有人說你爹寫出一條鞭法新政,有輔宰之才。”
“但誰又能想到的,那是你十三歲寫的。”
楚奕這才明白,這位執金衛指揮使是被那條新政引來的。
可很快,他眼前浮現出那個待他極好的男人,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
“若是知道寫出這個會害了家父性命,打死我都不會寫。”
五年前。
淮陰侯將這份奏摺上奏給先帝,意圖改革新政。
可惜先帝久病纏身,早已無心政事,便將這份奏摺壓下了。
後來,此事傳到五姓耳邊,他們看出新政將極大打壓自身利益,便施壓給先帝,剝奪了他的爵位。
最終,淮陰侯鬱鬱寡歡之下,病重而亡。
“你爹不是病死的。”
蕭隱若隨口一句話,讓楚奕猛地抬頭,變得又驚又怒。
“那是怎麼死的?”
蕭隱若神色淡漠,語氣沒有絲毫起伏。
“本官在卷宗室發現一條情報,寫的是有人頻繁暗中接觸了你侯府管家。”
“後來,你爹就病死了,你覺得真那麼巧?”
“或者說,得罪五姓的,又有幾人是善終的?”
楚奕呼吸一窒,胸口劇烈起伏。
他想到了那個從小看著自己長大的老管家,不敢想象,會是他下藥害了父親!
“徐叔,他在哪裡?”
蕭隱若的眼眸如冰冷刀鋒,看向楚奕,盡是強硬之勢。
“你爹死後,他就藉口逃了,暫時沒有下落。”
“想查清楚這一切,你得向本官證明你的價值,本官才願意動用執金衛的力量幫你查。”
楚奕毫不猶豫地跪下,眼底的仇恨卻是燃燒得愈發熾烈。
“今後,請指揮使盡管吩咐,卑職願效犬馬之勞!”
如果說,之前他還想著在執金衛出人頭地。
現在便多了一條,找出殺害父親的真兇!
不管是五姓之中的哪一家,還是五家,只要跟父親的死有關,他都要一一剷除!
蕭隱若對於楚奕的態度還是比較滿意的。
“今晚本該是章鎮撫使來接你的,但臨時出了一個案子,本官就讓他先過去了。”
“剛好案子發生在這邊附近,本官就順便來看看你這個有著宰輔之才的麒麟兒。”
楚奕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宰輔之才”這四個字聽上去是褒獎,可從這女人嘴裡說出來,總有一種讓人無處遁形的壓迫感。
“你剛才殺謝成坤的表現,勉強還算湊合。”
蕭隱若話語輕飄飄的,彷彿含著幾分漫不經心。
楚奕嘴角抽了抽,笑容中透著幾分無奈。
放眼整個上京城,就算是達官貴人、皇親國戚都沒幾個敢得罪琅琊謝氏,更別說動手殺謝氏三房長子。
他這一舉動,幾乎是視死如歸,卻被評價為“湊合”,這位執金衛指揮使的眼光還真高。
當然,眼光高的還有另外一個女人。
四天後,女帝給林昭雪辦的慶功宴上,雲集了上京各大家族的俊彥子弟,只可惜那位女將沒一個看得上。
前世,林昭雪至死都不曾嫁人,不失為一種遺憾。
今生這位女將軍在慶功宴上的悲劇,他是決不允許發生的。
“能讓章鎮撫使親自過去的,想必是個大案子。”
蕭隱若冷聲道:“執金衛,不接小案。”
楚奕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如果說最近的唯一一件大案,就只剩下探花郎李非被殺案了。
“指揮使,現在是要去案發現場嗎?”
“卑職,想一起去。”
這個案子,將是他正式在執金衛站穩腳跟的機會!
蕭隱若那雙冰冷的眼眸微微眯起,眸光冷淡,幾乎讓人無法揣測她的情緒。
“上進心不錯,本官就跟你說說吧。”
“半個時辰前,今年的探花郎李非被人截殺剝皮,屍體倒吊在玄武街牌坊上。”
“此案已經驚動聖上,背後牽扯肯定很多,你敢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