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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三人撕扯的動作停頓住。

宋六嬸驚道:“晚哥兒?你怎麼自己過來了?你姨呢?”

“剛才有個大哥給我讓路,我就鑽進來了,我姨還在外邊等咱們呢。”

“好啊,原來你還有同夥!這麼大的哥兒不在家繡花,反而和賊婦湊在一起,是不是你們兩個合夥偷得我家錢!”

豆腐攤婦人丟了錢,發了瘋,開始像瘋狗一樣開始攀咬。

終於有人看不過說了句公道話,“這小哥剛才分明在布攤買布,我和他前後腳過來看熱鬧,你怎地還亂冤枉人家?”

豆腐攤的男人將話引回來,“我管那小哥兒是誰,我家錢就是被這婦人偷得,只要從她這兒拿回錢我們便放了她。”

他媳婦兒不樂意,“放了?她這熊膽敢偷老孃錢匣子裡的錢,下回是不是就要偷我家的人了!”

豆腐攤男人漲紅了臉,怒罵婆娘,“瞎放啥屁,趕緊把錢搶回來還要做生意。”

“錢不是我六嬸偷得。”孟晚適時插話。

豆腐攤婦人叉腰怒笑:“你說不是就不是,怎麼錢上還做了記號不成。”

孟晚重重點頭,“你還真說對了,我六嬸的錢上還真有記號。”

宋六嬸傻了眼,她咋不知道自己錢上還有記號?

“六嬸,你把錢拿出來。”

宋六嬸巴拉開豆腐攤夫妻倆的手,小心翼翼的從懷裡掏出錢袋子,捧到手心。

今天她是想來買一匹紅布好給兒子做成婚時的喜袍、喜被用,紅布價貴,因此宋六嬸帶了整整兩串串好的銅板,還有賣雞蛋的零散十多文銀錢。

“大家看看,這就是記號,我六嬸在家怕錢丟了,一個個串起來放進錢袋子,而豆腐家的錢都是今早零散收入錢匣子,請問,這麼短的時間內,我六嬸偷完他們錢匣子裡的錢,還有時間一個個串起來放好?”

孟晚把兩串錢提出來,拿給周圍人看,宋六嬸唯恐誰搶了去,亦步亦趨的跟在孟晚身側護著那串錢。

豆腐攤的婦人也迷糊了,“這……這……”

“還有!”

孟晚繼續說道:“各位鄉親叔伯嬸孃們可能不知道,我家六叔和兄弟都是水中好手,農閒時會去碼頭捕魚賺些閒錢,為保新鮮,魚捕上來不論貴賤就地便賣,所以收回家的銀錢上都有股子魚腥味,久放不散,不信大家聞聞看!”

孟晚之所以說宋六嬸的錢做了記號,是聽常金花說過她給宋六嬸拿糖去,六叔回了她一條魚,又說六嬸雖然幹活利索但是家裡收拾的不乾淨,成婚前定要勸告她好好拾到拾到家裡。

孟晚在村中走動也遠遠眺望到過宋六嬸家,她家賣不出去的魚都曬成魚乾掛在院子裡,又捨不得抹上鹽,從門口路過都有股子腥味,如此一來銅板必定也沾染上了。

而六嬸的錢被她串好了是孟晚沒想到的,但這也是一重鐵證,這麼小會兒的功夫,他六嬸偷來錢還能一個個串好?有這手段她還做什麼農家婦人,乾脆去賭坊算了。

宋六嬸被孟晚的一番話說得像是有了主心骨,從孟晚手中接過自己的錢,宋六嬸先擺在豆腐攤夫婦面前,“你說的這是你們家錢匣子裡的錢?你給我聞聞,使勁聞聞!”

別說聞了,那錢從他們鼻前一掃便有股子腥味灌滿鼻腔,

“哼!”宋六嬸又拿給周圍圍觀的人群。

“還真是!”

“那小哥兒真是聰明,可不是真有股魚腥味嗎?”

“豆腐攤上收的錢五花八門的,怎麼可能都這麼腥?他們兩口子真是冤枉了人家了!”

“撕扯人那麼老長時間,還不得給人賠不是。”

兩口子抹不開面子道歉,豆腐攤男人還嘴硬著說:“那她還踩壞了我家豆腐呢,這錢也得賠。”

孟晚無語:“這豆腐滑嫩細膩,別說是摔,便是稍微用點力就會碾碎,分明是那偷錢的賊人慌亂間失手碰掉才摔碎的,與我六嬸何干?”

豆腐攤男人分明抱著訛宋六嬸的想法胡攪蠻纏,他媳婦兒卻還有些理智,“剛才你說能找到我們丟失的錢?”

孟晚笑了,“我能找到又如何?你們夫妻二人如此羞辱我六嬸,還要我幫你們,真真想得美。”

豆腐攤婦人咬著牙說:“只要你能幫我找回錢財,我願意給你們磕頭道歉。”

“誰要你的磕頭道歉?”孟晚是小輩,他可受不起,不然在這個講究禮節孝道、長幼尊卑的時代,周圍圍觀的人不得瞬間變臉,指責他欺辱這對夫婦?

“那我送你們一人兩塊豆腐可好?”

頂著自家男人不贊同的眼神,豆腐攤婦人心中滴血,一塊豆腐兩文錢,四塊就是八文,她們兩口子平日在村裡賣一天也只做一板,有時還賣不完,這次是趁著集市做了三板豆腐來,如今只賣了一板半就出了這種事,再不趁早解決只怕趕集市的村民一會兒都看完熱鬧回家去了,誰還留下買豆腐?

八文就八文,除了本錢也不算多,但這小哥兒真能抓住小偷?

孟晚沒一口答應,他先問宋六嬸,“六嬸,你看行不?”

宋六嬸悄聲問他:“你真能找到賊人?”

孟晚當她同意了,沒回話,而是手指一揮,在原地指了一圈,眾人的皆跟隨他蔥白的手指移動,只見他手指一頓,指在某個方位不動了。

“就是你,別鑽了。”原來孟晚指得那頭有個矮小的身影正往外擠去,眼見著就要跑了。圍在周圍的眾人都是往前來看熱鬧的,哪怕往外走也是買了豆腐著急回家的,那人既沒端著豆腐,又急著鑽出去,不是他是誰?

豆腐攤婦人反應過來衝上前去,反而是她男人龜縮在原地不動。

豆腐攤婦人抓住那道矮小的身影,將他扭過來把面一露,原來是個八九歲的男孩,他死命捂著鼓鼓囊囊的胸口不放,但力氣怎能抵得過常年勞作的豆腐攤婦人?

那婦人一把拽開他的手,硬生生從他懷裡抓出一把錢來,再去掏,竟然還有。

這小賊急著偷錢,竟連往布袋子裡裝的功夫都沒有,

“原來是你這小郎偷了我錢匣子裡的錢!”

豆腐攤婦人怒目圓睜,“把你家大人給我叫來,我看是哪個不要臉的縱著兒郎做這種下三濫的事!”

豆腐攤男人勸起婆娘,“算了算了,這娃小小年紀把錢還了就算了。”他這會兒竟然還做起好人來了。

豆腐攤婦人瞪了他一眼,“你可知他抓了多少錢,若不是這位小哥兒幫著抓到了人,咱半天都白忙活了!”這孩子身小手可大,兩把銅錢約莫著有四五十個銅板,她們一板豆腐才賣七十二文而已!

豆腐攤婦人說完,也不再拖拉,見孟晚兩手空空,當即鏟了四塊豆腐放到宋六嬸的籃子裡,還貼心的墊了塊油紙。

“今日是我夫妻丟了錢失心瘋,冤枉了這位妹子,多虧了小哥兒幫忙找回來,這幾口豆腐別嫌少,你們拿家裡吃去。”

事情真相大白,周圍的人也漸漸散開,孟晚收了人家豆腐臨走便好心提醒了句:“這匣子就在你們兩口子眼皮子底下放著,想必不是你盯著就是你男人盯著,知道集市上人多,為何還被人輕易竊了去?

豆腐攤婦人一怔,是啊,大家趕集市都唯恐錢財被盜,所以設了錢匣子,這東西不像錢兜荷包等物隨手一摸便被人摸了去,沉重不易挪動,拿錢還要掀開上面的木頭蓋子,她們這些小攤販更是手忙眼尖,怎麼可能被人抓了那麼一大把錢去?

除非是錢匣子的主人故意配合!

她提著手裡的小賊越看越眼熟,忽而轉身怒視自家男人。

“這不是隔壁李家村的狗兒嗎?”

“是不是你故意露了錢給他?”

“是不是給李家那個騷蹄子!”

“休得胡言!”

“我那也是看他們孤兒寡母的著實可憐……”

“你這潑婦,快些住手!我的臉……”

晚些走的人又看了場熱鬧,只不過這些都與孟晚無關了,他被常金花拉住一頓訓斥。

“誰給的你這麼大的膽兒,一個小哥拋頭露面的管起大人們的閒事來了!”

孟晚態度良好,低頭認錯,“宋姨,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心裡想的卻是下次還去湊熱鬧,比在家裡給園子澆水好玩多了。

宋六嬸也替他說話,“大嫂,你就別怪晚哥兒了,今兒要不是他,我哪兒能這麼快就從那倆潑皮手裡脫身呢。”

她扒拉自己的筐子給常金花看,“那豆腐攤的攤主給的,今天多虧晚哥兒,這四塊你都那家去吧。”

常金花推脫,“我家才幾口人,哪兒吃得了這麼些個,你快自己留著吧。”

“這我可不能留,你若是不好意思全拿便給我留一塊,剩三塊放你籃子去。”

如此一說常金花便也沒拒,“那正好我想買兩隻粗碗回家,等我買了碗再撿進來吧。”

常金花順路在賣碗的地攤上買了兩隻大粗碗,她家添了口,傢伙事兒有些不夠用了,除了碗她還挑了一隻深口盤子。

如此常金花來集市要買的東西便都齊了,她帶著孟晚陪宋六嬸在布攤上買了兩匹紅布,宋六嬸痛痛快快的將錢花了出去。

三人相伴回家,晚間許是宋六嬸將事說給了自家爺們說,第二天一大早宋六嬸又送了條魚過來。

“這魚好新鮮啊!”孟晚拿著大木盆放滿了水,魚放在裡面還能淺淺的遊兩下。

宋六嬸和常金花坐在大屋的炕上,說著十月份婚禮的事,又說給田家過了多少的彩禮,聽到孟晚的話,她笑說:“你六叔大早上出去現打的,最大的一條讓你柱子哥送家來了。”

孟晚在菜園子裡薅了棵大蔥,“宋姨,晌午表哥回來就吃魚燉豆腐吧!”

常金花奇道:“魚和豆腐一起做?我可不會,不然你來?”

宋六嬸扯她一把,“你就讓孩子這麼霍霍好東西,魚就罷了,是自家東西,那豆腐可兩文錢一塊呢。”農家哥兒做飯洗衣女紅多少都會,可值錢的肉菜都是大人們盯著做,生怕他們糟蹋了好東西。

常金花卻比普通農家婦人豁達,“也是他自己掙得,讓他做吧,一會兒肉我來燉。”

孟晚揚起臉笑,秋日晨光灑在他白淨瑩潤的臉上,更顯他五官俏麗,“那可好,我最愛吃宋姨做的紅燒肉了。”

宋六嬸隔著支開的窗戶看他在外摘菜,“嘖嘖,你家這晚哥兒長得真是頂頂好,哪怕在鎮上都找不出這麼個標緻的人物。”

常金花從櫃裡拿出昨日新買的靛藍色布料,讓宋六嬸幫她抻著布她好剪裁。

“也就是比別人家白淨幾分罷了,晚哥兒長得瘦,你看這匹布給他做件短襖和棉褲,還能再裁身襖裙出來不?”

宋六嬸被岔開話題,“夠了夠了,我看還能有富餘的呢。”

兩人商量著裁衣,時不時還叫孟晚進去比劃兩下。

過了會見日頭漸升,孟晚便提著籃子裝上魚和剪刀準備去河邊收拾魚。

“姨、六嬸,我去河邊了,一會就回來。”

屋裡的兩婦人應了聲,常金花囑咐他道:“晚哥兒,把魚拍死了再拎過去,翻到河裡可抓不回來了。”

“知道了姨~”孟晚聲音漸遠。

三米寬的小河橫貫全村,離他家近的本是河流中斷,孟晚怕收拾魚不乾淨,特意跑到下游去弄。

下游有兩人在結伴洗衣,其中一個才十六七歲的女娘歪著頭看孟晚,她穿著鮮亮的紅布裙,挽著婦人鬢,俏生生的說:“喂,你就是宋大嬸的外甥兒?”

她身旁是位二十歲上下的哥兒,身上的衣服灰撲撲的,倒不是髒,而是顏色老氣陳舊,與年輕媳婦兒對比鮮明。

都是隔壁住著,孟晚當然知道她們是誰,說話的是田家二孫子田旺的媳婦,哥兒是大孫子前幾年娶得夫郎,都是同輩,田興比宋亭舟和孟晚都大,孟晚要叫聲哥,娶得夫郎也跟著叫句嫂子,老二田旺倒是年歲小些,孟晚可直呼其名。

“嫂子、小梅,你們在這洗衣呢?”

田興夫郎寡言,只是點了點頭,小梅正愁跟大嫂一起幹活無趣,迫不及待的和孟晚搭上了話,“你還知道我名字啊?他們都叫你宋大嬸外甥兒,你叫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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