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恪這樣的反問,一時間讓蘇酥有些措手不及。
她的手指不自覺的揉搓著裙襬的薄紗面料。
這是她緊張時的習慣性小動作。
好在,蔣恪也沒有逼她一定要給一個答案。
他的視線重新回到路況上。
語氣淡淡的,“我在龍城有點事,到了那,你可以隨便玩玩。”
蔣恪在監獄被關了三年,都覺得人快傻了。
何況蘇酥已經被關了六年。
他覺得她應該向往出去。
可以像很多普通女孩那樣,逛逛街看看風景,吃著自己喜歡的小吃,點一杯愛喝的奶茶。
自由這兩個字,看似很容易,對絕大多數人來說唾手可得。
可在他們兩個人的身上,曾經卻是遙不可及的夢。
蘇酥今年也才22歲,沒上完高中,也沒有機會上大學。
雖然蔣恪並不覺得不上學就是廢人,但畢竟跟同齡人相比少了一些經歷,不能不算是遺憾。
蘇酥懸著的心落了下來。
她不知道蔣恪的心思,她只慶幸,司硯沒有被發現。
車子平穩地行駛。
可這路線,走著走著,蘇酥感覺不對。
去龍城得走高速啊,怎麼越走越偏了呢?
“這也不是去龍城的路啊。”
“去之前,先去一個地方。”
“去哪?”
“墓地。”
“?”
蘇酥以為蔣恪是來看自己的母親。
聽說他媽媽在他一歲多就病逝了。
他畢竟剛出獄,來母親墳前祭拜也是應當應分的事。
但到了墓碑前,看到舒晴兩個字的時候,蘇酥的眼眸一下子就溼潤了。
“你…”
她激動地有些說不出話。
“你怎麼會…帶我來這裡?”
蔣恪把手中的鮮花遞給蘇酥。
“我覺得你應該想要過來一趟。”
“而我,也有責任陪你過來。”
舒晴下葬的那天,她沒有趕上。
她讓司硯幫忙,買通了幾個護工她才悄悄地去了殯儀館看最後一眼。
這幾年她一直都拜託司硯,清明的時候來幫忙祭拜。
寺廟那邊也會添一些香火錢保晴姨魂魄安寧。
蘇酥把花鄭重地放在墓前,“晴姨,我來看你了。”
“對不起,我來的太晚了。”
“我一定會找到害你的人,讓你靈魂能夠安息。”
“你相信我。”
蘇酥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
她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
當年她和蘇染在醫院被抱錯,本以為蘇染的養父母就是她的親生父母,可做了DNA檢測並不是。
後來經過查證,是有一個精神分裂的護士,故意將嬰兒室的孩子的腳牌弄混。
很可能當年同一個嬰兒室的很多孩子都抱錯了。
司硯這幾年也在幫忙查那批婦嬰醫院孩子的名單,但一直都沒有消息。
所以,晴姨是在蘇酥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
她視作媽媽的存在。
她死了,對蘇酥的打擊很大。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真相,給晴姨一個交代。
“謝謝你,蔣恪。”
蘇酥站起身,鄭重地道謝。
如果蔣恪此舉算是今早差點氣死她之後,的一個“甜棗”。
蘇酥欣然接受。
這個“棗”雖然酸澀,但是甜在心裡。
她發現蔣恪總是能夠給她很多意外。
雖然她十分清楚,這也是蔣恪的一計。
畢竟如果他真的是兇手,也不會想到能夠帶自己來舒晴的墓地。
可蔣恪帶她來這還有另一個目的。
他從褲袋裡拿出了一枚戒指。
“雖然我們的婚姻不是你情願的,但你畢竟跟了我一回,該有的還是得有。”
“如果你想要,只要我能給,我也會滿足你。”
蘇酥這才注意到,蔣恪早就已經戴上了婚戒。
和她的是一對。
他將那素雅的戒指戴在了蘇酥的手上。
不大不小,想來應該是提前衡量過她的戒圍。
蘇酥怔愣地看著這個戒指許久,聽到蔣恪轉身對晴姨的墓碑鞠了一躬。
“我和心心結婚了。”
“您是她最重要的人。”
“雖然沒有舉行婚禮,但今天我在您的面前給她戴上戒指,也算是跟她一起拜過長輩了。”
“希望您在天有靈,能夠保她平安,我也答應您,一定會找到害您的兇手。”
從墓地下來,直到進入高速公路,蘇酥的心一直在砰砰地跳動。
蔣恪這個人。
蘇酥感覺自己已經無法用無言來形容了。
他怎麼會這麼容易就拿捏人心。
每一件事,每一句話,看似無意,實則有心。
那句心心。
這個小名是晴姨給她起的。
他竟然也都知道。
這個人太可怕了。
蘇酥感動之後便是長久的膽寒。
甚至是恐懼。
現在她和他暫時同一陣營,可以後呢。
蔣恪不是兇手,完全是蘇酥的個人推斷。
如果他真的是那個兇手呢?
他騙她,利用她。
讓蘇酥這個本來視他為敵的人,成了他的一顆棋子。
如果未來發現,一切都是錯的。
蔣恪下了一盤很大的棋。
那麼,蘇酥到時候又要如何自處。
無名指上的戒指彷彿在不斷地有寒氣傳來。
一點點地侵蝕著蘇酥全身每一個細胞。
下午四點,車子到了龍城的別墅。
蔣家在全國各地幾乎都有產業。
來之前,已經讓管家和傭人提前打掃好了。
別墅沒有京市的蔣家大,但兩個人住也是極為奢侈了。
“放下東西,你們就都走吧。”
“是,大少爺,大少奶奶。”
蔣恪遣散了傭人和司機。
蘇酥猜測他是怕有眼線。
“你覺得是你繼母陷害你的?”
人都走了,蘇酥直截了當問道。
“不是覺得,是肯定。”
“那你為什麼還不動手?”
“動什麼手?”蔣恪嘴角一些,揶揄道,“那個水果刀,捅了她?”
蘇酥:“……”
蔣恪去冰箱裡拿了一瓶冰水,灌了一大口,才道,“那多沒意思。”
“何況,她一個人做不到這個程度。”
“那還有誰?”
蘇酥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猜測,“難道還有你爸?”
蔣恪不置可否,“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
“一會兒我要出去一下,你要一起還是待在這裡。”
“一起。”
蘇酥覺得蔣恪來龍城一定不是來玩的。
他肯定是有事。
而這件事肯定跟查真相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