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餐廳前面的服務員看了一眼程榕的裝扮，語氣並不十分熱情的詢問。
“你好，是要用餐嗎？”
“是的。”
程榕跟著服務員進了這家莫斯科餐廳，看了一眼店內裝修，確實是俄羅斯的風格。
舞臺上的俄羅斯樂隊正在吹奏經典曲目喀秋莎。
餐廳裡的服務員有俄羅斯人也有中國人，當然顧客也是。
進了餐廳，程榕有種回到自己在現代世界的錯覺。
選了個靠窗戶的位置，接過服務員遞上的菜單。
程榕瞄了一下菜品價格，順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底氣十足。
“莫斯科傳統奶汁烤海鱸魚一份。”
“俄羅斯紅菜湯。”
“意大利麵一份，謝謝。”
服務員看程榕點餐時並沒有被價格勸退，點餐時也很鬆弛自然，本來有些冷淡的表情稍微轉暖。
“好的，稍後為您上餐。”
修長有力的手指用西餐刀熟練的切割著牛排，餐桌上的交流被他忽略，只是低頭切肉並沒有塞進嘴裡。
分割完盤子裡的牛排，葉樊站了起來，和餐桌上的眾人禮貌的說出自己要去一趟洗手間。
莫斯科餐廳的洗手間要從大廳穿過去，葉樊冷著了臉走了幾步，突然就停了下來。
餐廳靠窗戶的位置，一個有些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了他面前。
正拿著湯勺優雅品嚐俄羅斯紅菜湯的程榕抬起頭時，也發現了葉樊。
她眼睛瞪的老大，然後開心的露出雪白的牙齒，笑的明媚。
“葉樊同志，你怎麼在這？一個人嗎？”
非常熱情的打招呼。
“和家人在這吃飯。”
葉樊臉上的表情很冷淡，但整個人卻放鬆了下來。
“和家人一起啊。你家也是燕城本地的？”
“嗯。”
程榕開心的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一下穿著日常服裝的葉樊，感嘆一下這傢伙身材真不錯。
被對面人直勾勾盯著的葉樊感覺自己全身都拘謹起來。
想到自己出來時間長了不太禮貌，葉樊表示自己家人還在等他吃飯，讓程榕自己慢慢享用。
好不容易偶遇，還有機會搭上話，程榕趕緊厚臉皮攔住了葉樊。
“哎，葉同志，等一下。”
“有事？”
“葉同志，那個你明天有空嗎？上次你幫了我，我請你看個電影再吃頓飯吧。”
這個時候太不方便了，要在現代，程榕直接要求加個微叉了。
程榕眨巴眨巴大眼睛，用一臉期待的表情看向葉樊。
想說自己沒空的葉樊，看著那雙水潤的大眼睛，竟然脫口而出，“行吧～”
得到了對方的回覆，程榕給自己暗暗的比了個耶。
“那明天下午一點，咱們在前面的百貨商場門口見，不見不散哦。”
葉樊愣了半天才點了點頭，然後有點窘迫的往葉家的餐桌走。
回到自己的座位，葉樊喝了一口面前的俄羅斯紅湯，眼睛不受控制的瞄向了靠窗的位置。
程榕也同樣看向了葉樊所在的位置，瞧這一桌子人的穿著，果然和村裡人八卦對上了，葉樊家裡條件非常好。
她這個人孤兒出身，從小艱難的長大，心思自然不算單純，歪路子也走了不少。雖然一直是靠著自己努力打拼，但也擅長借力打力。
葉樊長得帥，家裡條件好，可以讓自己回到城裡，她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機會。
對方要是沒這個意思，她也不會糾纏，畢竟強扭的瓜也不甜。
但是對方沒拒絕自己，那還不得乘風破浪啊。
拿起勺子給自己餵了一口俄羅斯紅湯，覺得這湯味道更好了。
簡單的吃完飯，程榕付了十塊錢。心想這裡的消費可不低啊，一頓飯夠普通家庭一個月的生活費了。
不過想到來這裡的收穫，程榕覺得這錢花的真值。
等葉樊和家裡人吃好飯出來，窗口的位置已經沒人了。
不過想到對方的邀請，他的心就莫名跳的厲害。
帶著好心情回家的程榕哼著小曲蹦蹦跳跳進了自家院子，發現院子裡的老榕樹下停著一輛自行車。
她歪了歪腦袋，這車竟然和自己早上賣掉的那輛一模一樣。
不過鳳凰牌的自行車也能買得到，應該不會那麼巧。
進了屋，程榕看見她媽正在炕上納鞋，弟弟程建華難得老實的在家寫作業。
看到姐姐回來了，程建華心思就有點飄，隨即嘴巴嘟了起來。
他姐出去玩不帶上自己，肯定嫌自己拖油瓶。
程榕從兜裡掏出一顆巧克力，塞給了自己弟弟。
“姐，這是啥玩意！”
“這是巧克力，外國玩意。我出去玩的時候碰到初中同學了，她塞給我的，我沒捨得吃，留著給我弟吃。”
程建華感動了，他姐對他太好了，啥好東西都留給她。
“姐，你對我可真好。”
“廢話，我不對你好誰對你好。我不指望你對我好，但你得對咱爹孃好，要是敢和大哥哥一樣娶了媳婦忘了娘，你就試試。”
程建華乖巧的點點頭，他可不會像他大哥二哥那樣。
在一旁的的李春霞聽著閨女女和老兒子的對話，心裡跟喝了蜜一樣甜。
“媽，咱家院子裡的自行車是誰的啊？”
李春霞用手指了指老大家門口。
“你大侄女芬芳的對象今天來屋裡了，那人好像是紅星鋼鐵廠生產科副科長的兒子。家裡來了貴客，這不你大伯把你爹請過去撐場子了。”
原來是程芬芳的對象來了，不過她不是很感興趣。
“媽，這個給你。”
程榕從口袋裡拿出給她媽買的蛤蜊油，拉過她媽的手輕輕塗抹。
摸著母親手上的老繭和裂口，程榕有點兒心疼。
雖然是原主的親媽，但現在自己已經把李春霞當成自己的親媽了。
沒感受過的母愛在李春霞這裡感受到了，讓程榕很迷戀很喜歡。
她要回到城裡來一定要想辦法回到城裡來。，回到父母身邊盡孝，讓她爹媽過上好日子。
“媽，這蛤蜊油你每天都要擦，擦完我還給你買。”
李春霞雖然心疼錢，但知道是閨女的心意，心裡面那叫一個美滋滋。
母女在屋裡其樂融融，門口就傳來了王翠紅的聲音。
“媽，你開個門，你大孫女帶著對象來拜訪你了。”
程榕讓她媽坐在炕上，自己下地開門。
打開門，程榕就看見王翠花母女倆和她身後的青年。
王翠紅想在小姑子面前炫耀一番，就開始介紹了起來。
“楚明，這是芬芳的小姑程榕。你也跟著叫小姑就行。”
“小。。姑。你好，我叫楚明。”
楚明剛剛看到開門的程榕後，瞬間就驚豔到了。這姑娘長的真漂亮啊。
得知對方是程芬芳的小姑後，心想這程家姑娘真是個頂個的水靈。
對象程芬芳是小家碧玉，柔情似水。她這小姑就是名門閨秀，明豔大方。
時刻注意著楚明表情的程芬芳當然看到了他眼裡的驚豔，心裡面暗恨，不能讓楚明再次被程榕的美貌迷惑。
她一定要嫁到楚家，過上人人豔羨的好日子。
“楚明，我小姑是下鄉知青。在家只是回來探親的，沒幾天就要回鄉下的。”
聽到程芬芳的話，楚明眼裡的驚豔就少了許多。下鄉知青回城不容易，再好看也沒前途。
他願意和程芬芳處對象，除了她救了自己爺爺外，就是這姑娘工作能力不錯，在廠裡頗受好評。
程榕哪裡聽不出這母女的機關槍，懶得搭理她們，更不願搭理那母女身後色眯眯的國字臉，開了門後就回自己屋裡了。
躺在床上的葉樊此刻心裡有點亂，他想起莫斯科飯店的那雙眼睛。
那個叫程榕的女知青邀請自己去看電影吃飯，是不是想和自己談對象。。
自己答應了對方的邀請，是不是也算回應了對方。
那明天兩個人見面算不算是兩個人的約會。
要是。。。要是對方沒那個意思，只是單純為了感謝自己，才邀請他看電影吃飯呢。
那他就是。。。。就是自作多情了。
可為什麼自作多情四個字讓自己很不舒服。
葉樊不耐煩自己的胡思亂想，利落的從床上站起來，出門去操場負重跑。
臘月二十九，程榕在家裡是好一陣捯飭。
為了拿下葉樊，程榕洗了個頭，梳了一個高馬尾。
用系統獎勵的美妝護膚產品給自己擼了個高級感裸妝。
穿著紅色的棉襖，看起來特別的元氣。
“閨女，你這打扮的漂漂亮亮又要出去啊？”
“媽，我就是出去逛逛看看熱鬧，晚上不回來吃飯了。”
沒搞定葉樊前，程榕是不會告訴家裡人的。
坐了半個小時公交，程榕在12點半的時候就到了百貨商店門口。
見人還沒來，就又在商店裡閒逛了起來。
正準備出門的葉樊被他爸葉偉民給攔了下來。
“你大伯剛才來了電報，說你奶奶摔了一跤。現在情況很危險，我們要趕去醫院。”
葉樊被這突然的情況打亂了計劃，可是奶奶的情況危險他必須的去守著，於是果斷的跟著他爸上了車往醫院趕。
百貨商店的時鐘指向四點，想看的那場電影已經散場了。
站在商店門口的程榕牙齒咬的嘎吱嘎吱響，葉樊那個傢伙竟然沒有來。
這人是怎麼回事！不願意來就別答應她啊，真是給他臉了。
算了，不等了，回家了。
百貨商店時鐘指向六點的時候，葉樊出現在商店的門口，這時候國營的百貨商店門口並沒有程榕的身影。
他失約了這麼長時間，人家肯定已經走了。
葉樊心裡亂亂的，覺得人家姑娘肯定不願再搭理自己了。
他心裡歉疚又自責，想道歉又不知道對方的聯繫方式，陌生的煩悶心情讓他低著頭站在那一動不動。
“喂！你怎麼現在才來啊！”
明顯帶著火氣的清脆聲音。
葉樊欣喜的抬起頭，就看見馬路對面靠著柱子一臉不悅的程榕。
他想都沒想就跑到了馬路對面，聲音裡帶著自己從來沒有的討好語氣。
“對不起啊，程榕同志，我。。。來晚了，奶奶突然住院，沒來的及趕過來。讓你久等了。”
聽到對方是家裡有急事，不是故意放自己鴿子，程蓉心裡的氣就消了一大半。
她在商店門口等不到人，本來想回家的，想了想又去鴿子市賣了一布兜麻花，賺了近三十塊錢。
等她再次回到百貨商店，就看到了低著頭的葉樊。
“你奶奶沒事吧？”
“奶奶她摔了一跤，醫生說老人家右腳骨折了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幸好沒有生命危險。”
程榕點了點頭，然後從挎包裡拿出一包梅乾菜豬肉小烤餅還有用罐頭瓶子裝的冰檸氣泡水給遞了過去。
“本來想請你吃飯的，但現在時間太晚了，我得坐最後一班公交車回家了。”
“這是我自己做的，準備看電影的時候吃的，現在給你拿回去當零食吃。”
葉樊就有點兒愧疚，人家提前還準備了東西。
“對不起，讓你等了這麼久。”
“沒事的，我住在東區紅旗軋鋼廠附近的長安胡同。你住在哪？”
葉樊知道這姑娘性格爽利，不是個含蓄的性格。他也爽快的把自家的地址告訴了程榕。
“那我們不同路，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家了。”
程榕本來還想培養一下感情，不過最後一班公交車就要到站了。
“葉樊同志，我回去了，再見。”
“再見。”
程榕美滋滋的坐上了公交車，還不忘朝葉樊揮了揮手。
市區醫院病房裡，葉奶奶躺在病床上，腳雖然骨折不能動彈，但精神頭不錯。
老太太看了一眼守在床邊只知道看報紙的大兒子，忍不住嘆了口氣。
葉偉民剛要問母親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就看到病房門被推開，是兒子葉樊來了。
看到自己寶貝大孫子，葉老太太眼睛都亮了。
“樊樊，你吃飯了沒？剛才去哪裡了？奶奶好無聊啊。”
“還沒吃呢，奶奶你吃過了嗎？”
“吃過了，你閆阿姨送飯來的。要不你回家去吃飯吧。”
葉樊溫柔的搖了搖頭，想到自己到現在都沒吃飯，肚子確實餓了。
他從包裡拿出那包梅乾菜豬肉烤餅和罐頭瓶放在了病床旁邊的櫃子上。
“奶奶，我這有好吃的，你要不要嚐嚐。”
葉奶奶看了一眼那包梅乾菜豬肉烤餅，聞著好香啊。不過她不好意思吃孫子的東西，就擺手拒絕了。
葉樊根本沒問他爸要不要吃，自己拿著一塊烤餅塞進了嘴巴里。
梅乾菜和肉的香味在嘴巴里散開，餅皮酥脆掉渣，越嚼越香。
快速的吃完一個，葉樊又拿起了一個塞進嘴裡。
連吃兩個嘴巴有點幹，葉樊喝了一口罐頭瓶裡的水。
冰檸氣泡水喝下去瞬間就能解膩，和梅乾菜豬肉烤餅好搭。
“樊樊，這餅子好吃不？”
看著葉樊吃的香，可把她給饞壞了。
葉樊拿起一塊梅乾菜豬肉餅遞給了葉奶奶。
葉奶奶美滋滋的嚐了一口梅乾菜豬肉餅，眼睛瞪得滾圓。
要不是她右腳骨折了，她非得站起來拍巴掌不可。
吃了一塊餅後，葉奶奶也不用葉樊招呼了，自己開始動手拿。
葉樊還給奶奶用搪瓷杯倒了一杯罐頭瓶裡的水。
祖孫倆一口餅一口汽水，吃的那叫一個香。
旁邊看報紙的葉偉民不自覺的嚥了咽口水。
最後一塊餅吃完，葉奶奶滿足的打了個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