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曲南矜沒少被人下跪,淡定地擼了擼懷中的小狐狸。
小狐狸乖巧地窩在她的懷中,被順毛順得狐狸眼舒服地眯了起來。
呂志儒說:“我暫時不想投胎,我想守著我爹,還望大師成全。
我知道我已經死了,不可再貪戀人世間的一切。
但是我孃親早年離去,我現在又不在了。若是留下我爹一個人孤苦伶仃,我放心不下。
待我父親百年之後,我自會與他一同去地府投胎,還望曲大師成全……”
“可以。”曲南矜滿口答應。
呂志儒怔了怔:“可……可以?”
他還以為曲南矜肯定要勸他放下,不要執著。
甚至有可能強行送他離開,萬萬沒想到她這麼簡單就答應了。
“你不為惡便可。”曲南矜說,“我可以傳授你鬼修功法,方便你收斂陰氣常回家看看。”
“曲大師,您真是活神仙!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您儘管說。”
曲南矜道:“你偶爾給我弄些河鮮,多做善事就行。若你為惡,我要麼強行度化你,要麼打得你魂飛魄散。”
今後呂志儒做善事,功德也能分到她身上。
相應的,呂志儒做了惡事,她也會沾染上惡果。
小狐狸顯然也瞭解因果這回事,對著呂志儒亮出了爪子,狐狸眼裡有著獸類的兇殘冷戾。
呂志儒打了個寒戰。
這小狐狸貴氣又有靈氣,被它看一眼,他竟頭皮發麻。
傳授了鬼修功法給呂志儒自己琢磨,曲南矜抱著小白狐回家。
李青竹還在睡覺,在安睡符的作用下,她睡得依舊香甜。
曲南矜打了個哈欠,抱著小狐狸上床睡覺。
懷中的小狐狸卻爬了出來,小爪子按了按被子,幫她掖了掖被角。
“你要走了?”
小狐狸點頭,揮揮爪子,身影消失了。
京城
處理完奏摺的皇上,身邊只跟了心腹德公公,低調地進入了承王府。
“九皇弟還未醒嗎?”皇上詢問承王府的管家。
承王顧宴承是盛國的戰神,大敗狄國凱旋之時遇刺。
刺客盡數被誅,可顧宴承回京後,傷口非但沒有癒合,傷口的數量反而越來越多。
管家神情悲痛:“王爺依舊昏迷,太醫開的藥都沒有效果,身上的傷始終難以止血。”
“昨日血不是止住了嗎?”皇上眉頭蹙起。
昨天他也出宮看了顧宴承,親眼看到太醫用的藥起效,幫顧宴承止住了血才離開。
“不知為何,傷口又自行崩裂了,流出了黑色的毒血……”
皇上步履生風,心急如焚。
顧宴承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人人都說顧宴承冷血無情,可這些年顧宴承駐守邊關的戰功他都看在眼中。
他的弟弟在助他守著大盛江山。
“桌上的蘭花白玉壺怎麼不見了?”寢室內的太醫驚呼。
皇上推門而入,瞥了眼趙太醫:“朕讓你們來給承王療傷,不是讓你們管玉壺的!”
趙太醫跪地:“皇上恕罪,那玉壺是臣眼睜睜看著消失的,只怕承王身上的傷不是傷,而是鬼怪作祟……”
皇上臉色冷沉,他何嘗不知道顧宴承的傷勢有古怪。
他早已經下令讓人尋找能人異士了,只可惜這天底下的騙子多,真正有本事的人難尋。
護國寺的方丈倒是有些本事,但他說這是顧宴承的生死劫,生機渺茫。唯有一線生機在東南方,他也無能為力。
“王爺的傷……消失了!”管家驚呼。
眾太醫扭頭看去,只見顧宴承身上的傷口,在一點點消失。
他們之前用的藥物效用不大,因而顧宴承的傷口並沒有包紮,衣服也敞開著,可以清清楚楚看到肌膚完好,就連陳舊疤痕都在消失。
“快把脈。”皇上下令。
距離顧宴承最近的李太醫,為顧宴承把脈後,雙手顫抖。
“什麼結果,你抖什麼?”皇上不耐。
李太醫也跪下了:“微臣……微臣醫術不精……”
皇上一個眼神掃過去,其餘的太醫紛紛上前把脈,結果都跪了一地,不敢說話。
“混賬東西!都滾一邊跪著去!”皇上親自走上前。
眾太醫,跪著給皇上讓開了一條道。
皇上摸了顧宴承頸部的脈,又去探他的呼吸,最後是去觸碰他的心口。
沒有脈搏。
沒有呼吸。
心臟也不跳了。
“阿承……”皇上握住了顧宴承的手。
他沉聲吩咐,“去,將護國寺的方丈,給朕請過來!”
“是!”蹲在房頂上的暗衛領命,運轉輕功,身形如鬼魅般離開。
太醫們戰戰兢兢跪著,直到皇上說了聲滾,才如蒙大赦般跑了出去。
德公公靜靜站在皇上的身邊,呼吸都放輕了。
“皇上……承王……他好像笑了?”
這畫面很詭異,德公公非但沒想到鬼上身,還升起了希望。
興許承王還有救!
護國寺的方丈萬慈大師曾說過,承王命格貴重,又因殺伐之氣過重,妖邪莫敢近身。
皇上垂眸看著顧宴承逐漸向上翹的嘴唇,沉默不語。
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他那斷了氣的皇弟,竟然在笑。
這句話非常離譜,可卻實實在在發生了!
要不是他的皇弟剛剛斷了氣,他都想慶祝一番了。
他長顧宴承十六歲,親眼看著顧宴承長大,亦兄亦父。
在他的記憶裡,顧宴承打從孃胎裡出來,就不會哭,也不會笑。
剛出生時,顧宴承頂著一張肉嘟嘟的嬰兒臉,神情頗為冷峻。
在襁褓之時,這弟弟也不哭不笑,不論他怎麼逗弄都沒用,整天板著一張嬰兒臉。
宮內有流言蜚語說顧宴承是怪胎,是鬼怪轉世,所以沒有人類的感情。
他可不信那些話,當時還是太子的他,處死了那些散播謠言之人。
眼看著弟弟慢慢長大,都到娶妻的年齡的,還是板著一張生人勿近的臉,不知嚇跑了多少姑娘。皇上憂心啊,真怕弟弟找不到媳婦。
“還能笑……就好。”皇上又給顧宴承檢查了一番,仍舊沒有心跳和脈搏。
眼瞅著顧宴承的笑容弧度越來越大,這笑容也頗為乖巧,和平日裡冷冰冰的風格完全不一樣。
皇上仔細研究著:“皇弟這是……看見什麼了?”
德公公大膽猜測:“大抵是喜歡的人?”
承王這笑容中,還帶著討好的意味,這話德公公憋在心中沒敢說出口。
“難不成因為九皇弟英俊瀟灑,驍勇善戰,有仙子看上他了,便為他治療身上的傷,又邀他上天一敘?”皇上的猜測更為大膽。
德公公:……
皇上,您可真敢想!
恐怕在皇上的心目中,也只有九天之上的仙女,才配得上承王。
護國寺方丈萬慈大師,被暗衛直接從皇宮,扛到了承王府。
萬慈大師雖早早就和皇上說了,他沒辦法救顧宴承。
皇上還是以要和萬慈大師研究佛法的名義,將人暫時留在了皇宮,以備不時之需。
“大膽,怎可對大師無禮?滾下去領罰!”皇上看到暗衛扛著萬慈大師從天而降,怒道。
“是!”暗衛退下。
萬慈大師瞥了眼皇上,大家都心知肚明,沒有皇上下令,暗衛怎敢擅自行動?
他走向顧宴承:“阿彌陀佛,承王殿下已經遇到了能救他性命之人,死劫可解。”
又過了一刻鐘,顧宴承心跳、脈搏恢復,方才睜眼。
皇上沒從萬慈大師口中問出皇弟救命恩人的消息,便問:“九皇弟,你方才可遇見了誰?”
顧宴承嗓音淡漠:“好像……遇見了一位姑娘……”
皇上給德公公眼神:聽見了嗎?是姑娘!是姑娘!
德公公:對,是姑娘!
“那位姑娘長什麼模樣?人在何處?”皇上喜笑顏開,“皇弟,你方才笑得很開心,可見你與那姑娘相談甚歡!”
“不記得了……但她似乎抱了我,還餵我糕點……”顧宴承面無表情地說,古井無波的心,卻有些異樣的感覺。
皇上瞪了顧宴承一眼。
臭小子,說這麼旖旎的畫面,竟然還板著一張臭臉!
哪家姑娘會喜歡啊!
顧宴承面無波瀾,隨便皇上瞪。
反正他這皇兄總是奇奇怪怪的,動不動就要生氣瞪他,弄得很多人以為皇兄在忌憚忍耐他,欲除他而後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