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乖巧地點點頭,“我在網上看免費課程,自學了一些CFA的基礎知識。”
楚靈洱內心驚歎。
想必這就是菜市場大媽們口口相傳的“別人家的孩子”吧!
李秘書是京城大學數學系畢業,他問道,“小朋友,你獲得過什麼競賽獎項嗎?”
林笑把頭垂下,聲若蚊蚋,“沒有……那些比賽光報名費就幾百塊,還要專程去外地參賽……老師邀請我過幾次,我都拒絕了。”
“我哥才剛剛工作,一個月工資就不到四千,我不想給他增加負擔。”
這也是她向林堯隱瞞江城猥褻的原因之一。
李秘書的雙目中由衷地露出憐惜和讚賞,“這不是巧了嗎?”
“江氏集團為了回饋社會,每年都會資助勤奮好學但家境困難的學生。”
“笑笑,你何不報名試一試?這樣以後參加競賽的路費學費都由江氏集團來出。”
“得了獎,還有獎學金可以拿!”
縱使江向賢對自己女兒虧欠良多,他也確實稱得上是個好善樂施的企業家了。
於是楚靈洱拍了拍笑笑的肩,彎下腰道,“李叔叔說的沒錯,你一定要試試。”
“姐姐,你是神仙姐姐,我信你!”林笑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江家一事告一段落,已是凌晨。
賀弘和林堯在警局加班加點了一宿,不僅證明了楚靈洱在鄭勇一案中的清白,還幫她辦理了一張臨時身份證。
“季局長呢?”她問。
林堯熬了一宿,頂著一雙熊貓眼疲憊道,“啊……你說季遠副局啊,應該也沒走呢吧。”
賀弘抱了個毯子過來給他蓋上,“大師,鄭勇一案牽扯甚廣,季局應該也在加班。”
“您找他有事兒?”
他撓撓頭,有些好奇。
今天一整晚,季局長都沒和大師說過幾句話,也就是打了個照面而已。
大師突然找他幹什麼?
楚靈洱笑著搖搖頭,“你帶我去他辦公室便是。”
見大師不肯多作透露,賀弘乖乖帶路。
“咚咚咚”
“請進。”
他推開辦公室大門,“季局,楚姑娘有事找您。”
季遠正坐在電腦前親自撰寫本次9·27重大無差別槍殺案的案情報告,看到來人,便停下敲打的鍵盤,“楚姑娘。”
“哦不,楚大師。”
“找我有什麼事嗎?”他披著薄夾克,摘下無框眼鏡問。
楚靈洱看得出來,季遠並不相信她所謂的玄學。
與旁人相比,他對自己只有尊重,卻無敬意。
不過沒關係,從剛剛江向賢和白麗大鬧警局開始,她就一直在暗中觀察這位副局長——他周身浩然正氣,是個為民為國的好官。
“我是來感謝季局長的。”
她輕聲道,“剛剛若是沒有您的默許,我沒有機會把算出的結果當場與江向賢說清道明。”
“我知道是您給我開了這個後門。”
季遠眸子微眯著,淡淡道,“楚姑娘,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季某人只相信科學,更也談不上什麼開後門。”
“不過都是為了給被江城所辱的女孩們討個公道而已。”
楚靈洱低頭淺笑。
好一個道不同不相為謀。
從寧願捨棄與親生兒子相認機會,也要對陌生路人以命相救的煎餅大叔李滿倉。
到願意撫養和自己毫無血緣關係的妹妹的小輔警林堯。
再到面前這個為了公道願意給“道不同不相為謀”之人剖白機會的季副局長。
山下人果然有趣。
她開始有點明白師父讓自己下山的意圖了。
“季局,雖然我們道不同,但目標是一致的。”
“鄭勇一案背後牽扯的利益網巨大,想必你也是有心無力,不如我們聯手一起破案。”
季遠雙腿交疊,向後靠著椅背。
沉默幾秒後,問道,“楚姑娘,在此之前你連個能證明身份的東西都沒有。全憑所謂的玄學,我怎麼相信你?又或者說,你幫我,是為了什麼?”
“同你一樣。”
季遠眉毛一挑,只聽得她擲地有聲地丟下四個字——
“為了公道。”
這個答案顯然撩動了他的心絃,“楚姑娘,容我思考幾日再給你答覆。”
“當然。”
“我也交出我的誠意”,她從布兜裡掏出個錦囊,雙手遞過去,“等您決定信任於我時,便打開這錦囊瞧瞧,裡面自是你想要的。”
“不過切記,務必要信任於我才能打開,否則只能得到一抹灰燼哦。”
話說完,她蹦蹦跳跳地離開了辦公室。
季遠獨自一人怔愣了許久。
他點了支菸。
昏黃的辦公室間,一抹猩紅在徐徐而升的煙霧繚繞中格外顯眼。
他拿起座機,撥通了一串熟悉的號碼。
電話對面是一個蒼老的聲音,“遠兒,你終於肯打給我了。”
“老頭,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當年說的話可是真的?”
聲筒對面的老頭語氣淡然,“靈寒山山魂重塑以二十年為期。”
“如今距我下山恰好廿載,算一算,是時候了。”
“看來,有人下山了。”
“嘟嘟嘟——”
電話掛斷,季遠陷入沉思。
靜默了會兒,他開了錦囊。
裡面是張符紙,上面用硃砂寫著幾個行楷小字:
“欲覓案情之突破,當從七年前究之。”
他下意識拍案而起,渾身一陣發麻。
這小姑娘竟然與自己想到了一塊!
鄭勇用來殺人的那把槍,正是七年前師父失蹤時身上的配槍!
十年前,他的師父侯正信作為臥底潛入一樁人口販賣窩點,起初還與組織有聯繫,可僅僅不到三年,師傅就憑空消失在了人間,也與上級失去了聯繫。
大家紛紛猜測,師父是被人販子發現警察身份後滅了口。
礙於臥底的身份,只要一日沒找到屍體,就無法為師父正名。
所有人都告訴他,七年了,侯正信早死了。
可是他不信!
所以他一路拼命地往上爬,只是為了早日強大起來,找到師父失蹤的真相。
想到這,季遠指骨蜷縮在一起。
符紙在他手中被攥皺。
他奪門而出。
“季局?”
賀弘端著茶水路過,“您行色匆匆的,這是要去哪呀?”
“楚姑娘呢?”
“楚姑娘在哪!!!”季遠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