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層大廳呢。”賀弘答。
此刻,楚靈洱正在大廳長椅上臥著。
按理說,她已經被證明與鄭勇一案無關,得到允許,可以暫時離開警局了。
但她發現警局比菜市場暖和多了。
她想睡在這,不想走。
“大師,你可真是個大公無私的人”,林堯打著哈欠把被子讓給了她,“都說了你可以回家了,其實不必呆在這。”
楚靈洱一本正經,“咳咳,我這不是想幫幫你們嗎?”
“我留在這,沒準兒對案情有幫助呢。”
林堯十分敬佩地點點頭。
果然,不是什麼人都能當大師的。
一旁的李滿倉靜靜地看著她,不說話。
大師渾身上下只有5塊錢,應該是無家可歸只能睡在這。
太可憐了。
“誰說我只有5塊錢的!”
楚靈洱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麼,“江向賢的秘書可是給了我1000塊!!”
“只不過……只不過因為我沒有微信收款碼,還沒兌現而已。”
“他明天就會帶現金給我的!”
聞言,李滿倉薅了把臉上的虛汗,“是是是,大師說的是。”
“對了,大叔。”
“您既已認出那年輕人是您走失多年的親生兒子,為什麼不告訴他呢?”
她對李滿倉和小浩浩遲遲不相認這件事始終有些困惑。
李滿倉嘆了口氣。
聲音中帶著些許哀傷,“大師,不是我不想相認。”
“我四海為家,找了小浩浩這麼多年,做夢都想與他相認!”
“只是……只是。哎!”
一旁的林堯聽見,問道,“大師,你是說那個帶著個小嬰兒寶寶,受了皮外輕傷的年輕人嘛?”
他隱約記得那年輕人受了點傷被送往醫院包紮了。
楚靈洱點點頭,“對呢,就是他。”
“害”,林堯耐心地解釋,“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近鄉情怯。”
“近鄉情怯?”
“沒錯”,林堯說,“那年輕人已然成家,看樣子生活富足又幸福,或許,至今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大叔愛他,固然會站在他的角度替他考慮,越是在乎,越是忐忑和怯懦,這就是近鄉情怯。”
楚靈洱細細咀嚼品味著他的話,試圖理解山下人這種複雜又矛盾的情感。
這與靈寒山上道士們間的直來直往截然不同。
李滿倉把頭深深低垂下去道,“林警官說的是。”
“我要是貿然和他相認,他接受不了我這麼個陌生又貧窮的父親怎麼辦?”
“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沒出現,等他大了,成家了,生活邁入正軌了,我又有什麼資格要求他喚我一聲父親?”
“這麼些年,我只求能找到他。”
“現在,我親眼見到了浩浩,也看到他過得很好,我已經很滿足了。”
說著說著,兩行清淚從他滿是皺紋的臉上滑落。
李滿倉抬袖擦了擦淚,“大師,謝謝你,能找到浩浩對我來說簡直是救命之恩!”
“要不是你,我不知道還要跑多少地方,流多少眼淚!”
楚靈洱搖了搖頭,“滿倉叔,你錯了。”
“如果不是你出於善意對陌生人相助,你兒子恐會遭此劫難,那小嬰兒,也就是你的孫女,也會因為受了重傷而小小年紀失去一條腿。”
“是你的善救了你,不是我。”
她的話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讓林堯和李滿倉的心中紛紛泛起了漣漪。
“對了,當初你兒子走丟的細節你還記得嗎?”她問。
一幅幅舊時場景浮現在腦海中,李滿倉回憶道,“那天……”
“那天是年月初八,是我們那的順星節。”
“我記得很清楚,約莫是晚上八點二十五分,我帶著浩浩去城裡看燈會,當時不少人都到河邊點花燈,以祭流年星宿。”
“那天很奇怪,小浩浩平時是個很乖的孩子,從來不會主動要什麼。”
“偏偏就那次,看上了一個神似龍騰的花燈,吵著鬧著要買,沒辦法,我就去買了。”
“等我買回來,孩子就不見了。”
楚靈洱心生幾分狐疑。
龍騰的花燈,聽起來並不常見。
“大叔,你還記得,這前後大概隔了多久嗎?”
李滿倉堅定道,“絕對不超過一分半。”
“我以前是鐵路調度員,所以對時間特別敏感,當時我去買花燈,突然有個人插隊,前後也就一分半,等我再轉身,就發現小浩浩不見了。”
“唉,都怪我,當時人那麼多,我一刻都不該放鬆警惕的!”
楚靈洱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沒事大叔,你把你兒子的生辰八字發給我,我……”
“楚姑娘!!”
話音未落,身後一雙大掌把她從椅子上提溜起來。
她被季遠翻了個個兒,“季局?”
“楚姑娘!”
季遠舉著那張黃符,“你是怎麼知道七年前的案子的?”
他急切道,“我同意你的提議!”
“我們聯手,為了公道!”
他鄭重伸出手,發出邀請。
“好!”楚靈洱與他握手,表示達成共識。
“不過,我還有一個小要求。”
“只要你答應我,我就幫你調查清楚鄭勇一案與你師父失蹤的事情。”
季遠思考了一秒就應下。
“好,只要不涉及原則問題,於私,我會以個人名義幫助你。”
楚靈洱伸出小手,“我想要城東菜市場一個攤位,可是不知道怎麼做,你幫我以最快的時間申請一個攤位。”
“就這?”季局長扶了扶眼鏡。
她傲嬌點頭,“就這!”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他迫不及待切入正題,“楚姑娘,關於我師父失蹤的事情,你還知道什麼?”
楚靈洱環顧四周後說,“季局,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上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