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閻凜潯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睜開雙眼，頭頂上方是幾片懸空被綁住的芭蕉葉，正好擋住了刺眼的陽光。
這是先前醒來時沒有的。
“嘶……”旁邊傳來明顯壓低的吸氣聲。
閻凜潯眸光微轉，刺目的陽光下，少年正蹲在不遠處對著手指輕輕吹氣，他的跟前有一堆竹子和藤蔓。
閻凜潯目光緩緩轉到少年腰間的虎皮，昏迷前的事逐漸湧上來。
大概是經過了時間的緩衝，此刻他並沒有昏迷前那麼大的情緒波動，安靜地怔了會，他伸手輕輕撫了撫心口的位置。
心臟已經平靜，彷彿昏迷前的痛苦只是一場夢。
但那恍惚間“看”到的畫面卻宛若來自靈魂深處，即便他連被“行刑”的人是誰都沒看清，卻莫名有種強烈的那是曾經發生過的事的錯覺。
——荒謬！
閻凜潯忍不住無聲自嘲。
“呀，你醒了？”驚喜的聲音響起，少年興沖沖地蹦跳過來。
閻凜潯抬眸。
少年淺藍色的眼睛彎成一道迷人的形狀，精緻的小臉似乎因為看到他醒來而發著光。
小人魚彎著腰，把手裡捧著的果子遞到他跟前，說：“紅果子，給。”
小人魚很開心，閻凜潯能感覺得出來。
他目光微移，落在躺在對方手心的果子。
確實都是紅的，而且看樣子還很新鮮，應該是剛從果樹上摘下來沒多久。
大概是他昏迷了很久，看到果子的瞬間，口中忍不住開始分泌唾液。
墨星鈺眨了眨眼，“先生昏迷了一夜應該餓了，這些果子都是我早上剛摘的，還新鮮，你快吃。”
先生……
閻凜潯注意到他對自己的稱呼，昨天恍惚間他似乎也聽到了這樣的稱呼。
“先生？”
閻凜潯抿著唇，從他手裡拿了兩個紅果子。
墨星鈺皺起小眉頭，“兩個夠嗎？”
閻凜潯緩緩點頭，夠。
這種果子和先前的不一樣，一個差不多有小拳頭大，少年不大的掌心裡也才捧著四個而已。
親眼目睹男人把果子吃完後，墨星鈺把手裡剩下的兩個放在一旁，然後跳到另一頭捧著一片芭蕉葉，再小心翼翼地跳回來。
“先生不喜歡喝海水，所以我用芭蕉葉接了些露水。”說著，把芭蕉葉遞到閻凜潯跟前。
露水？
看著芭蕉葉裡盛著的晶瑩露水，閻凜潯神情有一瞬間頓住，雖然兩人相處的時間不長，但他能感覺得到小人魚性子其實有些迷糊，卻沒想到對方竟然還有這麼細心的一面。
芭蕉葉遮陽光，新鮮果子投餵，還費心為他接露水……
閻凜潯黑沉的眸子染上一層淺淺的探究，小人魚想幹什麼？
墨星鈺沒看出他眼中的戒備，軟乎乎地笑，“我從小沒照顧過人，先生以後有什麼需要，一定要和我說，我怕自己太粗心，忽略了先生都不知道。”爺爺說過即使委屈自己，也不能委屈自己的人，所以他還需要做得更好才對。
閻凜潯目光在他微微泛紅的臉頰頓了幾秒，默默接過芭蕉葉。
待他喝完水，墨星鈺鬆了口氣，看來先生除了喜歡紅果子，也喜歡露水呢。
想了想，他神情認真地問：“先生想尿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