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四個人神情各異,但沒一個是友善的目光。
南音乾巴巴擠出句,“好巧。你們也逃了。”
尤記得她剛轉到重點班時,就和這群人不太對付。
聽說過小團體排外,但這群人是連帶著整個班級一起排外。
剛到班裡,宋南音的日子很不好過。
冉月明那時還沒轉來,她每天都孤零零地一個人吃午餐。
有時候食堂太擁擠,南音就把餐食拿到操場,面對著空蕩蕩的田徑場吃完午飯。
孤獨都不算什麼,最讓人難受的是——
青春期的小孩少數會攜帶一種不諳世事的“惡”。
他們排外的方式就是幼稚地捉弄人。
高一的宋南音沒少被偷過書本,老師要講課時,她會經常因為沒課本而被批評。
筆袋找不到,那多半在垃圾桶裡。
體育課永遠沒搭子,只能找老師做遊戲搭檔。
大課間跑操,教師操場兩點之間連成的一條線,宋南音是熙熙攘攘人群中另類的獨行俠。
空蕩的藍色校服將她一個人單獨的背影拉長,周遭是三兩勾肩搭背的同學。
宋南音敏感卻不脆弱。
她感受到的明晃晃的惡意太過清澈無知,以至於她甚至懶得和周蘊庭告狀。
這些小把戲在她看來,除了會給她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在心理層面卻造不成什麼實際性的傷害。
還不如在校園裡無意轉角碰到高三的周妄川時,受到的驚嚇之大。
直到冉月明轉班而來,他們的目標便瞄準了月明。
冉月明沒有她看得開。
南音私下裡碰到她偷偷哭過好幾次。
宋南音給她遞了一張紙。
一段友誼,從那張紙巾展開。
兩個人捆綁著被排擠了一段時間,突然在某一日——
陶卉幾個帶頭的姐妹哭哭啼啼,跑來跟宋南音道歉。
南音還記得,陶卉淚眼婆娑拉著自己的手互道姐妹。
“姐姐真的錯了,妹妹們能不能別和我計較……”
戲劇到讓宋南音以為她們這次捉弄人的把戲——演《甄嬛傳》。
然而,就從那時起,宋南音和冉月明再也沒有丟過一本書。
詭異的是,陶卉依舊不喜歡她們。
但哪怕憋屈著一張臉,也要在偶遇時,熱情地打個招呼。
***
現在,宋南音主動打招呼,讓陶卉等人愣了一下。
過去三年,她們每次都稱得上熱臉貼冷屁股。
宋南音面對殷勤時,那副匪夷所思的樣子總能讓陶卉半夜驚醒,屈辱到想扇自己兩巴掌。
她翻起白眼,冷哼一聲:“不巧,純路過。”
臨近畢業,陶卉終於硬氣了一回。
宋南音和冉月明送走瘟神,去窗口買了兩份米飯套餐。
六月的天氣燥熱,好幾個星期沒下雨。
校園裡空空蕩蕩,正是下午上課時間。
宋南音看了眼手機,發給周蘊庭的消息一直沒收到回覆。
兩人剛在空調機旁入座,迎面便看到幾個高大的身影,從食堂門口走進。
“話說,憑川哥這臉,在美國沒親兩個洋妞?”
蔚時向來沒個正形。
宋南音在家裡見過他幾次。
吊兒郎當,每次領的女生長得都不一樣。
印象比周妄川還差。
陽光剛好照到食堂門口五米內的白瓷磚,周妄川單手揣兜,深灰色美式衛衣,走路鬆鬆散散。
一米九的個子逆著光,碎芒從髮絲鑽出來,輪廓更像混血了。
對於蔚時的問題,他輕嗤,“兩個?”
蔚時懂行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