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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怪不得覺得這人聲音如此熟悉,她上前幾步,裡面赫然就是那個從水裡救上來的少東家,往前幾步,走到馬車簾子前,踮起腳仰頭同他說話,

“李少東家,原來你還活著,那真是太好了。”

想到方才的問話,寧蘭臉上有一瞬間的尷尬,隨即釋然道,“那些話都是隨口瞎編的。”

季宴清聞言挑眉看她,並不接話,她站在車外,他坐在那一抬眼就能看到她揚起的下巴,小巧瑩潤,一隻手便能把控,手莫名有些癢,

壓下手中那股怪異,轉而問道,“當初你棄我而去,怎的又落到柺子手裡?”

寧蘭心知他是誤會了,連忙解釋清楚,自己為了救他才分開走的,他聽了便不說話了,看不出來信還是不信。

季宴清並不在乎她是為什麼離開,趨利避害,貪生怕死,人之常情她當然也不能免俗,之前算是一筆勾銷了。

寧蘭換了話題指著吳今嘗試著問道,“這可是你鏢局的隨從,我身上錢財都失了,能不能讓他通融通融,把這匹馬給我,我也好歸家。”

還沒等他回話,幾個年老男子過來靠近地上的屍體,吳今迎接過去,原來本地裡長趕到,問清楚狀況,收斂完屍體,便牽著馬匹套著車走了。

看著那馬匹越來越遠,最終消失,這馬是徹底沒希望了,寧蘭氣的轉身就走。

她得想辦法回清水縣試試能不能穿越回來,現在身無分文,又沒有戶籍,也不知道能不能尋個活計做。只是現在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當是困難的。

想來想去只覺得前途渺茫,自己現在沒有戶籍,世道又這麼混亂,縣衙差役竟然勾結人販子光天化日拐賣女子。

剛走兩步便被吳今攔住,寧蘭沒好氣瞪他一眼,還不解氣,頗有些惱羞成怒的意味。

都是這個害人精害她現在沒了錢,也沒了馬,還攔住自己路,不耐煩重重推了他一把,“攔我做什麼?”

吳今一時不防備,被她推了一個趔趄,看了眼車廂方向,殿下還沒下令讓她走,她自然不能走。

季宴清打定主意用手敲了敲車廂,“寧娘子可想好今日夜晚食宿?你身上既無戶籍,又無銀錢,被大戶人家抓到可當逃奴論。”

那天在商隊天打聽過了,知道他所言不虛。沒有戶籍算是流民,被普通民眾打死不計,被官府抓住要去充軍服勞役。

見她腳步停在那,季宴清又道,“前些時日我身受重傷,多虧寧娘子悉心照料。”

說到這,肩上傷口好似又在隱隱作痛,磨了磨牙,恨恨看她一眼,緩了一會才道,

“我要去利州府城做生意,這幾天需人照料,你也知道,我家中家產紛爭複雜,不敢隨意尋人近身。”

“我觀寧娘子深明大義,勞煩寧娘子同我一起去,看顧我些時日,知道寧娘子不是那貪財之人,此行結束願贈上百兩銀錢盤纏以表心意。”

“且我在官衙熟悉之人,待到事情了結,可幫助寧娘子辦理正式的戶籍文書。”

這條件很是誘人,能拿到盤纏,還能解決戶籍問題,那最起碼算個良民,萬一回不去,在這世道行走也方便許多。

這人雖然人脾氣古怪,倒是算得上靠譜。

圖財圖色?

且不說自己身無分文,色嘛?且不說他自己都有,原身雖然是有些色在身上,但是他對自己的嫌棄都快溢出來了。

雖然他極力掩飾,可是有幾次他都一言難盡的盯著自己看,想來是看不上她的。

略微思考寧蘭打定主意才道,“好,我答應了,還望少東家信守承諾。”

*

車隊再次啟動,寧蘭坐在車轅上,看著馬伕趕車。她被關了兩三天,身上髒兮兮的,也不敢貿然進入車內,自覺坐到外面。

除去李少東家坐在車內,其他幾人皆是一人一騎,自是不可能載她。心中暗自納罕,這少東家一個行商的人,護衛帶了好十幾個,排場倒是不小。

不過想想,他穿金戴銀,一件衣衫比她一個金鐲子還要值錢,怕死倒也是正常。

想到這同他說了衣衫當掉的事,他聽了並不在意,想來家產頗多。

晚膳時分,一行人尋了個城外驛站入住。客棧位於兩城之間唯一的停腳點,外面車馬停了不少,倒是頗為熱鬧。

馬伕一停下,她下意識想進去,又想了想應該等一下車內的少東家,停住腳步,站在了不遠處。

她坐在外面,馬蹄揚起來的灰塵撲到臉上,被汗水打溼,一張臉不知覺間被塵土糊成一片。

季宴清下來,見她一整個灰塵撲撲,倒是有些悽慘,頗有些嫌棄繞開了點,寧蘭自覺跟在他後面,打工的覺悟還是有的。

客棧條件簡陋,她一身泥濘,同掌櫃的要了水打算清洗身上汙穢,方才想起來身上並無換洗衣物,又無銀錢。

只能又去找到吳今,現在知道他是少東家護衛,算是頭頭,這群人除了少東家他最大。

現在算是冰釋前嫌成為同事,寧蘭也不同他客氣,“吳郎君,能否先借我身換洗衣衫,這個店鋪子估計也要關門了。”

吳今尋了一件自己的還未上身新衣給她,她連忙道謝。

她來了之後,殿下貼身的活計總比他這個大男人做的強,吳今對她多多少少抱著善意,只是道,“寧娘子客氣了,以後若有事尋我就是。”

洗漱乾淨,換上新的衣衫,寧蘭只覺得呼吸都順暢了。這吳郎君的衣服她穿上大了許多,腰間只能拿著帶子繫著,袖子部分草草的挽起來。

下樓時正值晚膳時分,行經此處的商隊都停留在客棧打尖休整,大堂內已經坐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寧蘭還是一眼就看到少東家。

他人很高,一個人坐在靠牆的桌子上,衣著氣質皆出眾,在人群灰頭土臉的行商中實在太顯眼了。

*

走近發現飯菜已經上好了,這些隨從一個桌子已經做滿了,少東家自己一個桌子,她隨手坐到對面,還笑著同少東家打了招呼。

在人販子那兩天,她只有涼水充飢實在是餓的厲害,被這一桌子飯食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絲毫沒有注意到周圍自她坐下就升起的微妙氣氛。

她就這麼放肆的坐在他對面,季宴清不用抬頭就能把人看個清楚。

穿著男士的藍色圓領袍,髮髻高高束成男士髮髻,像極了南風館雌雄莫辨的花兒爺。

這人穿的男不男女的出來作甚?

喉嚨有些不舒服,用尚且能動的右手抵住口,咳嗽一聲才開口道,“起來,誰允許你與我同坐的?”

寧蘭拿筷子的手頓住,不是,這是什麼規矩?為什麼不能同坐,這堂內只有他這是空的,不坐這她坐哪去?

自己好歹救他一命吧,他那嫌棄的神色什麼意思。

在現代她讀國際中學,明明同學們都是十幾歲的年紀,卻因為有的家裡經商,有的從政,分成不同的階級。

他這個神色,像極了學校那些二世祖看她的眼神:你也配和我同一個學校?

你也配同我一個張桌子?

兩個討厭聲音莫名重合在一起,不愉快的記憶襲來。

這麼多年,她也是被人捧著長大的,哪受過這種氣,這會大小姐脾氣上來,有些不忿的開口,

“我怎麼不能坐,你是天皇老子是嗎?給你坐一起我還能光宗耀祖還是怎麼的?不就吃頓飯,你至於嗎?”

老闆這個德行,這工不打也罷,“我們約定作廢,就此別過。”說著去樓上拿著自己東西就往外走。

看著這小娘子梗著脖子生氣,對面侍衛那桌已經人已經幾人目瞪口呆的想:這人莫不是瘋了……

*

吳今從怔愣中回過神來,連忙起身,“主子,現在天已經黑了,寧娘子孤身跑出去可能有危險。”

季宴清抬起頭似笑非笑瞧他,“怎麼,你很擔心她?”

吳今一愣,“只是……”

方才她坐在那,一身粗布麻衣容貌也出挑的過分,四周不少人目光偷偷打量她偏她一無所知的,還同自己爭吵獨身跑出去。

“回去吃你的飯,吃飽了就去站崗。”

說完拿起筷子,看了一眼角落兩個悄悄起身的背影,垂眸挑了一口魚吃,此時鰣魚正當季,極其鮮美,只是嚐了一口,便停了筷子。

太多魚刺!

*

客棧本就遠離城鎮,設置在城外,方才坐在車上同人在一處還沒意識到,現在出來發現外面目之所及竟然沒有半點人煙。

天色已經開始變黑,路看的不真切,附近還密林有不知名的蟲子在嘶鳴,擾的人煩躁不安。

這荒山野嶺的寧蘭有些後悔跑出來了,打工哪有不受氣的,網上不是吐槽什麼老闆都有嗎,自己怎麼這麼衝動。

現在很想回家,外公要是知道她這樣肯定要心疼死了。

她也不知道往哪走,就沿著官道一直往前,想尋個人煙度過今晚再說。

行走中忽然腳步頓住,停在原處。

後面有細微的動靜,雖然很小,可能因為夜晚,她心中謹慎,她確實聽到了。

藉著彎腰整理鞋子的功夫,看向後面,沒有人,後面就是客棧,門簷下兩個紅書燈籠還亮著,一切如常。

肯定有人跟著自己,外面很危險,想到這寧蘭當即轉身,又朝著掛著燈籠的驛站跑去。

那兩人顯然沒有料到她竟然會折返,看她小跑起來,當即從樹後跳了出來,幾步追上。主僕兩人追上來攔住寧蘭,

“小娘子,那小子不懂憐香惜玉,不如你跟我。”

“我是隔壁鎮上做布匹生意的,小娘子皮膚這麼嬌嫩,怎麼好穿這些粗布衣衫,你跟我,往後綾羅綢緞隨你挑著用。”

身邊跟著僕從樣子都男子接話道,“就是就是,你打聽打聽,吳家布莊這一塊誰人不知。”

說話男人三四十歲的樣子,在這他這種年紀都能當她爹了,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寧蘭懶得同他掰扯,這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只往前走,看他堵著路,“起開。”

“哎我說你這小娘皮怎麼這麼不識好歹,他那小子也就長的好看的花架子,能有什麼用,不如跟我,雖然做小,可是錢財東西可是不會短你的。”

“再說,他一看就對你不好……”

說著拉著寧蘭胳膊不讓她走,她這一看就是那人被拋棄的侍妾婢女之類,主子都不要她了,這般好顏色,自己花些錢買下也無妨。

往後膩了或是轉賣送人左右也不吃什麼虧。

“嗷……”

那人一句話還沒說完,被寧蘭抬腳朝著他襠下踹去。那人沒想到她敢踢人,一時不防被踢個正好,痛的滾到路邊。

寧蘭趁亂跑了一段,才不甘心回頭罵道,“誰要跟你,你要不要臉,一把年紀了還來瘌蛤蟆想吃天鵝肉。”邊罵邊跑,跑到驛站內,站在少東家桌子後面便不動了。

那兩人也跟在後面,大聲的罵道,“你給我等著,大爺有的是時間收拾你。”

跟在寧蘭後面回到自己那桌子,朝著同夥說了什麼,拿著東西大剌剌走到接朝著她走來,吳今剛想動,看到示意,又安穩坐回去。

那人隨意坐到季宴清面前,開口便透著生意人特有的精明,

“小郎君,看你這行頭,是做生意的吧,實話告訴你,我看上你那婢女了,反正你也膩了她,這是一百兩,你將她賣我如何。”

說著放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拍到桌子上,那人看桌對面的人不為所動,接著補充道,

“我妹子是這松山縣的縣尉的老婆,那是官夫人,你把這小娘皮賣給我,往後我們就是兄弟。”

指了指牆角立的白底紅字的幡子,上面有個大大的“吳”字,“看著了嗎?我是松山縣做布匹的吳家,你去打聽打聽誰不知我吳家布莊。”

寧蘭有些緊張盯著少東家瞧,怕他把自己賣了。

她現在沒有路引,落到官府手裡那就是充公的官奴婢,任買任賣的。少東家只要將她沒有路引的消息透露出來,就能拿到一百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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