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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短短半個時辰,薛賾禮抱著蘇莞絲回月華閣的消息便傳遍了大半個薛國公府。

彼時史依蘭正在陪薛老太太摸葉子牌。

丫鬟們急急匆匆地趕來告訴了她這事。

史依蘭聽聞了此事,心中又酸又怒,哪裡還有摸葉子牌的心思?

她立刻揉著腦袋裝頭痛,惹得薛老太太十分擔心:“既是頭疼,就回去歇著吧,讓春竹替你就是了。”

史依蘭一臉赧然地應下,替薛老太太斟好茶水後方才離去。

自那日在普濟寺內,她被唐夢蝶陷害得當眾丟了顏面後,史依蘭便決意要將自己的禮義廉恥往後放一放。

若要想嫁給薛賾禮為妻,她要剷除的對手不止是唐夢蝶和蘇妙嫣,還有上輩子的勁敵蘇莞絲。

上輩子蘇莞絲越過眾人成功嫁給薛賾禮為妻。

是比唐夢蝶更難纏的對手。

所以史依蘭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蘇莞絲與薛賾禮越來越親密,否則,自己還有什麼機會可言?

為此,她甚至可以違心地與唐夢蝶成為同盟。

如玉冷眼瞧著自家姑娘陰風陣陣的臉色,只道:“姑娘息怒。”

史依蘭踩著匆忙的步伐趕去了唐夢蝶的院落。

如玉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卻沒忘記唐夢蝶在普濟寺那一日里給了她家姑娘多大的難堪。

“姑娘,這蘇莞絲只是個出身低微、無父無母的破落戶,您為了她而去與唐夢蝶聯合,豈不是本末倒置。”如玉勸道。

史依蘭冷哼一聲,心中嗤笑著如玉淺薄的見識。

是了,這丫鬟沒有上輩子的記憶,根本不知曉蘇莞絲是個多麼厲害的狠角色。

她以最卑賤的出身運作出了人人敬服的賢雅好名聲,又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哄得薛賾禮將她放在了心間,最後風風光光地嫁給了薛賾禮為妻。

史依蘭可不敢小瞧了她。

“唐夢蝶蠢笨且不自知,她自己的姑母都瞧不上她,更別提大表哥了。”

史依蘭不願多言,只朝著如玉撂下這麼一句話。

*

清風徐徐,月華閣一連燻了好幾日的香料,才將這屋內屋外養得清香無比。

薛賾禮踢開屋門,將蘇莞絲放到了內寢的床榻之上。

雲枝跟在他身後,瞧見了蘇莞絲臉色慘白的可憐模樣,那眼淚好似決堤般往下落。

“姑娘,您再撐一撐,府醫馬上就來了。”

薛賾禮不顧男女大防走進了蘇莞絲的閨房。

他左右環顧了一圈,發現內寢裡並無什麼奢侈的陳設,桌案和拐角處倒是擺著好幾盆水仙花,清雅又有意趣。

從這樸素簡單的陳設之中也能瞧出蘇莞絲乖巧柔順的性子。

薛賾禮嘆息了一聲,心想,蘇莞絲也太過老實乖巧了一些,唐氏逼問,難道她不能隨意扯個謊糊弄過去?

她的腿疾這般嚴重,若是因這場罰跪而落下什麼病根,薛賾禮如何能心安?

內寢裡不停迴盪著雲枝如泣如訴的哭聲。

薛賾禮本就心煩意亂,因這哭聲而愈發焦躁不安。

轉眼見冬兒慢騰騰地從庭院跑進屋內,他立時怒道:“不是讓你去請府醫了嗎?人呢?”

冬兒面露窘迫,只道:“爺怕是忘了,咱們府裡的府醫午膳前後就去了葫蘆巷為妙嫣姑娘把脈了。”

這還是薛賾禮自己下的命令。

薛賾禮倏地想起了此事,心中的懊惱更甚。

怎麼就這般不巧,偏偏府醫還被他派去了葫蘆巷,若無人診治,蘇莞絲的傷勢該如何是好?

就在這時,雲枝趴伏在蘇莞絲床榻邊,哭得愈發淒厲:“姑娘,我苦命的姑娘啊……”

哭聲將薛賾禮心內藏著的愧疚一下子都激了出來。

只見他面色沉沉地對冬兒說道:“即刻拿了我的名帖,去宮內請一位太醫來。”

冬兒一怔,再沒想到薛賾禮會為了蘇莞絲如此興師動眾。

要知曉哪怕富貴鼎盛如薛國公府,不是遇上了要緊之事,也不能隨意將太醫請來府上診治。

“還愣著做什麼?”薛賾禮蹙眉冷喝了一聲。

冬兒不敢再耽擱,拿了名帖就去請太醫。

躺在床榻上裝暈的蘇莞絲聽到“太醫”二字後,心裡也十分震驚。

她在薛賾禮跟前演了這麼一齣苦肉計,起先只是為了博取薛賾禮的憐惜。

沒想到還能讓薛賾禮為她請來太醫。

縱然她出身低微,也知曉請太醫來府內診治是一件極不容易之事。

由此可見,薛賾禮是真的對她生出了憐惜之意。

那她就沒有白受這一場苦楚。

*

約莫一個時辰後,冬兒才帶著太醫姍姍來遲。

薛賾禮領著太醫進了內寢,又吩咐雲枝在一旁伺候著。

太醫檢查了蘇莞絲膝蓋處的傷痕,開了一劑藥方,並道:“這位姑娘身子弱,又連著勞累了幾日,神思有損,這才會昏迷不醒。”

聽太醫所說,蘇莞絲的病勢並不嚴重。

薛賾禮安了心,備了厚厚的診金,讓冬兒將太醫送回了宮內。

蘇莞絲也知曉見好就收的道理,便在太醫走後沒多久睜開了眼睛。

雲枝一喜,立時去外間稟告薛賾禮。

薛賾禮進屋來瞧了她一眼,因男女大防的緣故,不願在她的閨房內多待。

他正要走出內寢時,蘇莞絲卻柔聲開口道:“雲枝說,大表哥為莞絲請了太醫診治,大表哥的大恩大德,莞絲沒齒難忘。”

說完,她還捏著柔荑開始咳嗽,好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

薛賾禮忙道:“若不是因為我,你怎麼會受這場無妄之災,我擔不起你的謝字。”

蘇莞絲卻抬起溼漉漉的杏眸,憂心忡忡地望著薛賾禮:“大表哥腰間的傷十分嚴重,也該讓太醫瞧瞧才是。”

她自己都還病著,卻開始擔心薛賾禮的傷勢。

饒是薛賾禮這般冷清冷心的人,聽了這麼一句飽含關心的話語,也說不出難聽的話來。

“多謝你的關心,我腰間的傷已沒事了。”他道。

不知怎得,迎上蘇莞絲的眸光後,薛賾禮竟然彆扭了起來。

他不願在內寢裡待著,這便尋了個由頭躲了出去。

蘇莞絲並未挽留,只是在薛賾禮離開後,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勝利者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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