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分鐘，方振國來到了李鐵牛家的門口。
此時旁邊已經圍了很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不少都是剛從地裡面回來的，一聽說劉老太太死了，全都放下手裡面的活計，趕著回來幫忙。
李鐵牛兩口子，正跟劉大毛吵成一團，嘴裡面全部都帶著怒氣。
而劉老太太正平躺在地上，身體已經沒有了溫度，身上還沾著一些泥巴，臉上有一些血跡，眼睛還是瞪著的。
這場面看上去挺嚇人。
很多村民都不準小孩子靠近，讓那些小孩子躲遠一點。
“我老孃就是死在你家門口了，你們必須賠棺材的，否則的話，我老孃就躺在這裡，看你們家怎麼辦？”
劉大毛手裡面叼著一根菸，抬手指著鐵牛。
“死在我家的門口又怎麼樣？又不是我們將她給弄死的，趕緊把人給抬走，不然的話，老子今天打死你。”
李鐵牛手裡面握著鋤頭。
而他的媳婦在旁邊拉著，生怕李鐵牛忍不住會直接動手打劉大毛。
要是把人給打傷，少不了要賠償很多的醫藥費。
“有本事你就打死我。”
劉大毛直接把腦袋給湊了過去。
鐵牛氣的牙癢癢，如果不是他媳婦拉住的話，恐怕早就動手了。
這時候，有村民把村長給找來了。
村長也是姓劉，生產隊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村的老村長，手裡面拿著煙桿，雙手背在後面，大步朝著這邊走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
老村長低頭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劉老太太屍體，眉頭皺成一團，隨後又抬頭看向劉大毛。
“老村長，你來的正好，你給評評理。”
“這條路修在這裡幾十年了，李鐵牛當成了他們自己家的路，在旁邊修了一個石臺子。”
“我老孃剛才從地裡面幹活回來，不小心被這個石臺子給絆了一下，結果當場就摔死了。”
“如果不是李鐵牛家非要在這裡修一個石臺子，我老孃也不會把命給丟掉。”
劉大毛覺得，這是李鐵牛家的責任。
老村長吧嗒吧嗒的抽了倆口旱菸，從嘴裡面吐出煙霧，又將目光看向李鐵牛，“你們家為什麼要在路邊修一個石臺子？”
“這個地方坡度有些陡，我家裡的孩子經常在門口玩耍，好幾次從這個地方摔下去，我就修了一個石臺子在這裡，防止他們再摔跤。”
“這個石臺子在路的邊上，靠近我家的地埂，我在自己家地裡面修石臺子，這有什麼問題？”
“劉老太太好大路不走，非要往邊上走，這我能怎麼辦？”
李鐵牛也挺無辜的。
這件事情，聽上去雙方都有道理，到底誰對誰錯，沒有人能夠說的清楚。
“這件事人命關天，不如這樣吧，李鐵牛家賠償女老太太一半棺材的錢，這件事就這樣算了。”
老村長其實也挺為難的。
“憑什麼呀？”
李鐵牛直接急，“劉老太太是自己摔倒，又不是我們將她給推倒，自己摔死了，還讓我賠一半的棺材錢，我不服。”
劉大毛也是一臉的不服氣，“我不答應，必須要賠償所有的棺材錢，只賠一半，那算怎麼回事？”
“我只是提一下建議，你們要是覺得我解決的有問題，那就直接去小鎮的派出所，這件事情我也管不了。”
村長眉頭皺成一團。
這個年代，法律還不健全，遇上這種事，別說是村長，恐怕就連小鎮派出所都會非常頭疼。
“算我倒黴，我同意賠一半的棺材錢。”
李鐵牛雖然有些不甘心，可這件事情不解決，也不是個事。
劉老太太的屍體一直放在門口，實在是太晦氣了。
“不行，我不答應。”
劉大毛死咬著不放。
“難道你要讓你老孃一直躺在這裡嗎？”
老村長呵斥了起來， “再說了，你繼續這樣鬧下去，指不定最後一分錢的賠償都沒有。”
這話讓劉大毛猶豫了，過了片刻，這才說道，“我先把自己的老孃送回去，但是棺材的錢，李鐵牛必須全賠。”
說完，招呼來幫忙的村民，將劉老太太的屍體用草蓆裹起來，抬著前往劉大毛家的院子。
方振國也沒有閒著，過去幫忙。
到了劉大毛家的堂屋，大家一起將屍體放在中間的位置，下面有事先放好的木板。
大夥兒開始忙活起來，男的跟著劉大毛連一起小鎮上買辦喪事需要的東西，每一個人都背了一個大竹筐。
而村子裡面的婦女開始做飯。
按照農村的風俗，村子裡的人死了之後，先要找先生算一下日子，在家裡面停放幾天之後，然後送上山，埋在事先修建好的墳堆裡面。
總之，喪事非常的繁瑣，大.大小小的事情非常多。
一些有錢人家，還會請神婆來做法。
沒有發喪之前，來幫忙的基本上都是附近的鄰居，還有一些親戚。
人最多的是發喪當天，除了本村之外，附近幾個村子的人也都會趕過來幫忙，那一天才是最熱鬧的。
這個年代很多人家都很窮，沒辦法大辦特辦，最多是殺一頭豬，然後村子裡面的人湊一點糧食什麼的，把喪事辦完。
方振國待了一會兒，便轉身回家了。
在發喪之前，沒有多少忙需要幫，打算等發喪的當天再過來。
回到家裡的堂屋，看見母親楊春蘭和孫燕柔正坐在火塘邊烤火，上面掛著一個破水壺，裡面燒著的是洗臉水。
在火塘周圍的火炭旁邊，烤著四五個土豆，烤土豆的香味，瀰漫在整個屋子裡。
“冷死我了。”
方振國走過去坐在火堆的旁邊，身體頓時老暖和了起來。
這幾天的晚上特別冷，零下10多度，家裡除了柴火之外，沒有其它取暖的東西。
燒柴火取暖，雖然能夠暖和很多，可是煙霧特別的大。
房梁那些全部都燻黑，而且非常的嗆鼻，被搞得淚水直流，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劉老太太的事情處理好了嗎？”
楊春蘭手裡面做著鞋墊。
“沒有那麼容易處理好。”
方振國將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
楊春蘭聽完之後，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這件事你可千萬別插手，這是他們兩家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