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可在面對沈家危機時,也明白要以全家人的利益為先。
沈之念很欣慰,只要他們一家團結一致,一定能度過這次危機的。
她將偏房的鑰匙分出一把給了蘇氏,“這偏房的糧食,除了我和二嬸,誰都不能動。”
本來沉浸在喜悅中的林桑,聽到這話,心下瞬間一沉。
這不是把他們三房排除在外了嗎,雖說大家一起吃,可誰知道他們私下會不會吃獨食。
沈之念管著也就罷了,蘇氏既然插手了,那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
想到這,她當即說道,“我和二嫂一起吧,一家人吃喝,二嫂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此話一齣,眾人都詫異的望向她,林桑可是從來沒有進過廚房的。
哪怕來到這北疆,她也沒有進過,都是蘇氏和秋音張羅的。
如今她這般說,什麼心思大家也都是明白的。
“好,以後只要來偏房取食物,我們便一起。”
蘇氏笑著回道,她並不在意這些。
如今有了食物,他們便都有了希望,無傷大雅的小心思,便都可以忽略的。
沈之念點點頭,“那就這麼決定了,麻煩二嬸再熬一鍋濃稠的米粥,讓大家將肚子填飽。”
剛剛大家都已經喝了一些,可畢竟裡面沒有幾粒米,根本不足以果腹。
有了糧食,該讓大家吃一頓飽飯的。
片刻後,一鍋熱氣騰騰的米粥便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捧著濃稠的米粥,每個人都不禁眼眶泛紅。
他們終於能吃到米了。
從前的山珍海味,他們都習以為常,來到這北疆,才明白,能吃上飯,便是奢望。
京城紙醉金迷,而千里之外的北疆,是人間地獄。
曾經的滿腔抱負,到如今也只剩下活著。
一碗濃粥下肚,每個人都覺得身體暖洋洋的,肚子也終於有了飽腹感。
沈之念又將那兩床被子拿了出來。
“被子不多,我們先擠一擠,晚上蓋著,白天的時候便藏起來。”
“這是什麼材質的,竟比綢緞還要絲滑。”蘇氏摸著被子,很是詫異。
她孃家便是經營布匹生意的,從小她就熟知各種綾羅綢緞,可眼前的卻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這裡面填充的是蠶絲。”林瑤也激動的說著。
“這仙女用的果然都是好東西。”
從前她們也是用過蠶絲被的,可那是沈家最鼎盛的時候,皇上賞賜的。
平常很難買到的,如今在這裡便得了兩條。
眾人的視線,都看向沈之念,她們也很想知道,這個仙女竟然什麼樣,為何要幫助她們。
“仙女下令,她的事情是秘密,不許我多說,倘若她的事傳出去,那便不再幫我們了。”
此話一齣,眾人當即一慌,連忙保證,絕對保密。
沈老夫人看著重新煥發生機的沈家,不禁紅了眼眶。
沈家能撐下去,那她到了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翌日
沈之念帶了些藥和糧食,去往破廟,探望蘇家大房三人。
蘇大人和父親皆是為了勸誡皇上,才被流放的。
她們一路來到北疆,也是患難與共,只可惜蘇大人沒有撐到這裡,便撒手人寰了。
蘇家二房又埋怨大房連累他們被流放,這才對他們母子三人不管不問。
在京城時,蘇家和他們沈家便交好,她和蘇玉彤更是手帕交,如今落了難,她有能力,自然是要幫一把的。
這件事她同沈家也都商量過了,大家都是同意的。
想到昨日蘇鈺寧說梅氏病重,她的腳步便不由的加快了幾分。
可當她走到破廟時,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彷彿整個身體都凝固了一般。
“不,不可能…”
只見劉風從破廟內,滿面春風的走了出來,看到她,得意的冷笑一聲。
“這蘇玉彤可比你識相多了,什麼千金小姐,假清高。”
“劉風,你不是人。”
沈之念整個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她根本不敢想裡面的蘇玉彤究竟遭遇了什麼。
“人?沈大小姐,在這饑荒年,本村長已經夠良善的了,還願意分你們一口吃的,你看其他人村,誰有這個待遇,該知足的。”
劉風說著,湊到沈之念的身邊,深吸一口氣,“別等家人都餓死了,再後悔可就晚了。”
“你會遭報應的。”
沈之念咬牙切齒,第一次有了殺一個人的衝動。
“好啊,本村長等著。”
劉風哈哈大笑著離去。
沈之念望著破廟,站在那裡,竟沒有了上前的勇氣。
她希望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可劉風的反應,又告訴她,一切都已經發生。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裡面傳來一聲虛弱的聲音。
“念姐姐,進來吧。”
她回過神來,快步走進了破廟。
只見蘇玉彤臉色蒼白,頭髮凌亂,破舊的衣裳雖穿戴整齊,可上面仍有撕扯過的痕跡。
曾經她是那般愛美的女子,如今一身髒汙,她也毫不在意。
她扯著乾裂的嘴唇,朝著她笑了笑。
“念姐姐,你看,有食物了,我娘和弟弟都有救了。”
角落裡梅氏和蘇鈺寧都已經餓的昏迷過去。
望著她手中的窩窩頭,沈之念再也忍不住了。
她抱著蘇玉彤痛哭出聲,“對不起,是姐姐來晚了。”
她再早來一個時辰,或許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姐姐不要哭,我沒事的,比起娘和弟弟的性命,這些真的不算什麼。”
蘇玉彤如此說著,可身體卻止不住的顫抖。
沈之念抱著她的手臂,又緊了幾分。
她那般膽小柔弱,從前總是跟在她的身後,說話都不敢大聲。
可現在,為了撐起這個家,豁出去了一切,她比自己都要勇敢。
沈之念只覺得整個心揪在一起,痛的難以呼吸。
“以後姐姐會保護好你的。”
“姐姐。”
本來還在強忍淚水的蘇玉彤,再也忍不住了。
從京城流放來到北疆,她見識到了太多人情冷暖。
連自己的親人,都將他們趕了出來。
父親去世,母親病重,她沒有了任何的依靠。
她害怕,惶恐,可為了家人,她還要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