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昨日事是順手而為,便就只是順手而為,不是客氣託詞,更不是什麼捨命相救。”
“元小姐還是請回吧,我這不需要人照顧。”
受傷只是意外罷了。
他看起來,難道真的很像那種會不顧後果、捨己為人的老好人麼?
這世上能讓他豁出性命相救的人,不過只有父母和阿棠。
但元梁鈺顯然不是這麼想的,她說不清此刻是什麼情緒,眼眶卻先紅了。
她似乎還有些不願相信,一味固執道:“可你畢竟是因為我受傷,我只是想報答你、照顧你。”
“況且、況且我們相識數年,有多年的情分在,便是不提昨日之事,我也合該來照顧你……”
祁雲策:“……”
他們說的是一回事麼?為什麼又能扯到什麼情分上。
元梁鈺眼眶泛紅,眼中多了溼潤,脫口而出道:“你說救我是順手而為,那你又怎知錦小姐救你不是順手而為?”
“報恩的方式有千千萬萬,又何必為此而搭上自己的一生。”
有些話一旦開了頭,接下來要說出口似乎就要容易的多。
元梁鈺看著他,胸口因情緒而起伏:“你能為了恩情答應娶錦小姐,難道我就不能為了恩情而……”
她咬了咬唇,視線迴避開,語氣也弱了下去:“我不能為了恩情來照顧你麼?”
顯然,這不是她方才想說的話。
但祁雲策並不好奇,他掀眸看去,黑眸像是沉著夜色的涼。
“什麼叫搭上一生?阿棠救我便是順手而為那又如何?我願與阿棠永結琴瑟之好,與恩情無關,是因為我心悅於她,我心甘情願。”
這是他日思夜想、唯恐求之不得之事。
祁雲策的眉眼冷淡,不願與元梁鈺這個外人在這件事上過多糾纏。
“我與阿棠如何,不需旁人指手畫腳。”
“元小姐,你僭越了。”
聽見這些話,元梁鈺整個人如墜深淵,腦子彷彿一瞬間變得空白。
元梁鈺的面色慘白,她張嘴,似乎還要說些什麼。
但話尚未說出口,便聽祁雲策道:“長青,送客出府。”
“…不、不必了。”
元梁鈺匆匆轉過身,近乎逃似的離開。
長青開門,與元梁鈺錯身而過時,見她臉色慘白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還覺得納悶。
但等他自己進了內室,也登時被嚇白了臉。
“太醫說了您要靜養,您怎麼還坐起來了!”
……
祁雲策背後的傷口崩開了,太醫去而復返,重新給傷口上了藥。
待將太醫送走後,長青屏氣凝神的進了屋,姿態是愈發的謹慎。
泥人都尚有三分火氣,更別提本就金尊玉貴的公子了。
方才上藥的時候,長青光是在一旁瞧著都覺得疼。
白白又受這一遭苦,可不是無妄之災,想來主子的心情絕不會太美妙。
“宮中是不是賞賜下來一筐枇杷?”祁雲策問。
長青連忙回道:“是,長公主今日命人送了半筐過來。”
祁雲策點頭,“派人送到錦娘那去,若錦娘問起我的傷勢,就說我一切都好。”
長青心中多了些詫異,但還是立刻應道:“奴才這就去辦。”
得,他算是瞧出來了,主子對待在意的人,那自是時時刻刻地惦念著。
但要是不在意的人,甭管好的壞的,是丁點都不會留於心的。
……
聽聞祁雲策背後傷情復發,長公主不放心地又親自過來看了一眼。
見他並無大礙,長公主這才放心。
待長公主回了自己院子,便已經知道此事與元梁鈺脫不了干係。
她眼中多了些不滿,隨口對身邊人吩咐道:“不許再放她進府。”
“是。”
……
客棧中。
錦棠對長公主府內發生的一切無所知。
她正窩在搖椅中,一邊用勺子吃著枇杷果肉,一邊琢磨給男主下藥的事。
下次再和祁雲策見面,就該走這段劇情了,她要提前做些準備。
翌日一早。
錦棠換上了平日從不會穿的衣裙,戴上帷帽,將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隻身一人出了門。
但叫她沒想到的是,買藥這步會如此難。
京中那些藥店見她藏首藏尾,身份不明,不知她的底細,根本不敢把藥賣給她。
也不知道原主是怎麼把藥弄到手的,資料里根本沒寫,這些細枝末節的事都是一筆帶過。
錦棠沒有更好的辦法,就只能每日獨自去街上閒逛,試圖碰碰運氣,看看有沒有什麼所謂的江湖遊醫。
但還別說,一日在街上,還真讓她碰見了一位據說是打苗疆來的苗醫。
對方穿著打扮與眾不同,眉毛和鬍子都白了,精神矍鑠的,倒還真有民間杏林高手的氣質。
兩人鬼鬼祟祟地湊到一旁,當錦棠隱晦的說出需要後,老者露出一個秒懂的表情。
如同推銷般,他從竹箱中掏出好多種不同名字的藥粉。
一時間,杏林高手的濾鏡碎了一地,看上去很是不靠譜。
但有總比沒有強,沉默三秒後,錦棠道,“……給我來其中藥效最弱、最柔和的就行。”
“解藥也給我來一份。”
畢竟劇情中女配給自己也喝了藥,她可不想像原主那樣硬捱過去。
老者翻翻找找,拿出兩個瓷瓶遞給錦棠。
白瓶中的是藥粉,據說下到水中無色無味,十分保險不會被人發現。
而紅色瓷瓶中的小藥丸,就是解藥了。
這兩個瓷瓶很小,瓶中的藥分量也不是很足,堪堪才半瓶。
但價格卻貴的離譜,錦棠手中的積蓄全花光了還差點不夠。
她又回客棧,給老者取了一根金釵子做抵,這才將兩個藥瓶換到手。
許是見她拿藥的動作有些沒好氣,老者還賤兮兮地跟她道,“小姑娘,我跟你講,你佔了大便宜啦!”
“老夫這些藥平日都是萬金難求,要不是路費都被我買酒花光了,我哪會隨便擺攤賣藥。”
“還是小姑娘你有眼光,慧眼識珠,成了這麼多天老夫的第一位顧客。”
錦棠:……
要不是她實在找不到買藥的地方,她也不會上這種缺心眼的當。
……
冬日寂寥,日子在這種稀鬆平常中悄然過去。
隨著時間推移,祁雲策背後的傷也終於好了七七八八。
而他傷好後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見朝思暮想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