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樓把話重複了一遍。
那邊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
繼而爆發出更尖銳的哀嚎：“賀樓，你要給你相好的安排工作，你也看看現在幾點，三更半夜的讓不讓人睡覺了！”
賀樓語氣淡淡：“別一口一個相好的，人我還沒追到。”
周鴻青：“……”
他很長時間沒說話。
賀樓以為他睡著了，剛想掛電話，那邊傳來幽幽嗓音：“你在哪兒？”
賀樓：“軍區。”
周鴻青：“你等著，我現在去找你。”
他說：“我他媽倒要看看，哪個色鬼敢上我樓哥的身，我非打的它魂飛魄散。”
賀樓：“……”
賀樓：“掛了。”
周鴻青一頓抓耳撓腮。
第二天，賀樓正帶著賀向警在洗漱間洗漱，方國鋒來了。
賀向警禮貌的喊了聲“方叔叔”。
端起臉盆對賀樓道：“爸，我先回去了。”
賀樓應了聲。
對著水龍頭，把腦袋上的洗髮水泡沖掉，偏頭看了眼方國鋒：“方副連長找我？”
因為和林文靜的事，方國鋒背了處分。
記過一次，降成了副連。
方國鋒問他：“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兒？”
洗完頭，賀樓開始刷牙。
方國鋒沉默的等著。
全部收拾完，把東西往盆裡一丟，賀樓才問：“方副連長說誰？”
方國鋒：“姜野。”
賀樓薄唇勾出譏誚：“方副連長找人，找到我這兒來，合適嗎？”
方國鋒：“她上次離家出走，也跟你在一起。”
賀樓嘴角還噙著抹笑。
說不出的嘲弄意味，他指指那間空了的單身宿舍，問：“家？那兒嗎？那是你給她的家？”
方國鋒臉瞬間難看。
目光閃爍，交織著幾分懊惱和難堪。
艱澀道：“我想見她們。”
賀樓斂了笑：“方副連長，根據失蹤人口立案要求，失蹤24小時以上就可以報案。如果你找不到想找的人，可以尋求公安部門幫助，而不是找我。”
擠開他，走了。
方國鋒在他背後喊：“那是我老婆和女兒！”
賀樓腳步微頓。
輕飄飄提醒：“離婚後的準確稱呼，是‘前妻’。”
晚上，他來接姜野去醫院。
這次帶上了賀向警，讓賀向警在家陪糖糖玩兒。
兩小隻很開心。
姜野很犯愁。
她今早才看到壓在水果下面的錢票，覺得欠賀樓的越來越多了。
他已經打開副駕的門。
姜野站在兩步外，遲疑道：“賀團長，我們能不去醫院嗎？我退燒了，沒必要再跑了。”
“不去也行。”賀樓說。
姜野懸著的心剛要放下，就聽到他開了口：“醫生說不掛水，打小針也行。正好這活兒我會，我去拿藥，你回家等我，回來我給你打。”
砰~
關上副駕的門。
小針，那不就是屁股針？
他給她打？？
姜野迅速拉開門，上了車。
賀樓眼底漾出笑意。
也上了車，側身朝姜野靠近過來。
姜野一慌：“幹嘛？”
賀樓伸手拉過安全帶，幫她扣上：“系安全帶。”
連續去了五天醫院。
賀樓每晚都來。
每次都拉著賀向警來帶糖糖。
他陪姜野去醫院。
姜野抗議無果，賀樓每次都有辦法讓她下樓上車。
最後一天是週末。
賀樓白天來的，去醫院路上，從中控盒拿出份文件遞給姜野：“打開看看。”
姜野打開來看。
是市直中學圖書館管理員的錄用通知。
賀樓說：“你想參加高考，正好圖書館上班安靜，你需要的書和資料那兒都有。9月1號開學去報到，有寒暑假，不耽誤你陪糖糖。”
姜野想的是……
拿到這份工作，他搭了多少人情，花了多少錢。
她該怎麼還。
賀樓猜出她的想法。
笑著說：“你想還我這份情，有個辦法。”
姜野下意識以為他要說結婚。
結果賀樓笑意更重：“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還能拿份工作要挾你嫁給我？”
姜野被猜中心思。
面露赧色。
賀樓目視著前方，語氣平淡的開口：“下月我爺爺八十大壽，你幫我給爺爺挑個生日賀禮。”
眼尾餘光瞥見她露出疑惑。
賀樓解釋：“我不會選東西，送禮總送不到他心坎上。你們姑娘家心細，替我出出主意，哄他老人家開心下，就算是幫我忙了。”
姜野問：“你爺爺有什麼愛好嗎？”
“愛好……”賀樓思索著說：“他這輩子唯一的愛好，大概就是我奶奶了。”
姜野：“……我儘量試試。”
可這份工作，人情真的太重了，壓的她有點喘不過氣。
車拐進醫院。
醫生給姜野做了基礎檢查，說：“打完今天就可以了，明天不用來了。”
姜野道過謝。
賀樓拿著單子，兩人往輸液室走。
迎面撞上了方國鋒和林文靜。
四人八目相對，方國鋒剛想往這邊來，林文靜拽住他：“果果還在等著做手術，我們先去交錢。”
方國鋒頓住。
深深的看了姜野一眼，折身和林文靜往繳費窗口去了。
姜野本以為就這樣算了。
沒想到，水掛到一半，方國鋒找來了。
賀樓剛削完蘋果。
把皮丟進垃圾桶，果肉遞給姜野。
看向方國鋒時，俊臉掛上了客氣又體面的笑：“方副連長陪兒子來看病？嚴重嗎？等小野掛完水，我們就過去探望。”
方國鋒臉“唰”的青了。
不知道是因為“陪兒子”，還是因為賀樓管姜野叫“小野”，還是因為他稱和姜野是“我們”。
姜野低頭啃蘋果。
她知道賀向警陰陽人的本事，隨誰了。
還有，賀樓管方國鋒叫“方副連長”。前世方國鋒沒降過職，相反，後來的幾年，他一路從連長升到了團長。
方國鋒下頜陣陣繃緊。
最終還是洩了氣：“賀團長，我有話想跟姜野說，能麻煩你先出去下嗎？”
輸液室裡好幾排椅子，人很多。
偏讓他出去。
賀樓問姜野：“你想聽嗎？”
姜野：“不想。”
賀樓回方國鋒：“她不想聽，還是你出去吧。”
方國鋒嗓音不由提高了：“賀團長，我沒得罪過你吧？”
正扎針的護士嚇一跳。
險些扎偏。
不滿的對兩人訓話：“這裡的輸液室，病人需要休息，你們要吵出去吵。”
方國鋒也不管賀樓在場了。
對姜野說：“姜野，我答應你，等這次果果出了院，文靜他們母子的事我再也不管了。我們復婚行嗎？”
門外，林文靜衣角都快絞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