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一連幾天,陸應淮都沒有再過來。
倒是宋晚晚的微博又更新了不少照片。
她是網上有名的舞蹈博主,粉絲幾十萬,經常在互聯網分享日常生活。
比如今天,宋晚晚又發了幾張醫院的恢復照。
【腰傷快好啦,正在積極練功中~有沒有人想看我跳《采薇》呀?】
照片上的宋晚晚穿著病號服,正扶著男人的手臂,努力地練腿。
男人只出鏡了半邊背影,露出來的手指修長,膚色也漂亮,還戴著一枚情侶戒。
評論區粉絲炸開了鍋——
【姐夫什麼時候露臉,看手就好帥,好能幹!!】
【聽說博主跟男朋友是青梅竹馬,校園長跑好幾年,看到戒指了,是不是要結婚啦?能不能抽幾個粉絲去參加婚禮??】
【般配般配,我要吃喜糖!】
……
宋晚晚一條都沒回復。
她不承認,也不反駁,就這麼放任粉絲猜測兩人的關係。
說白了,就是默認。
我冷笑片刻,剛關掉屏幕。
醫院的叫號系統響起——【請C089號到1號門診室問診。】
我連忙拿著資料走了進去。
醫生翻了幾面後,點點頭:“孕酮漲了不少,已經在正常範圍內了,等下我再給你做個B超,你先讓你老公拿單子去開藥。”
我愣了一秒,“今天我一個人來的。”
醫生皺眉,本想再問兩句,結果無意瞥見了資料單上的“未婚”兩個字。
這年頭,未婚先孕的傻姑娘們太多。
醫生委婉地提醒,“找男人還是要找個靠譜的,孕早期的檢查都沒空過來的,還是要再斟酌一下。”
我勉強扯唇。
陸應淮此時此刻,說不準也在醫院陪女人呢。
等做完檢查後,已經是傍晚,周言禮發了條微信,問我是不是在醫院做檢查。
我異常驚訝,剛準備回覆消息。
便看到周言禮正站在醫院外,他穿著大衣,朝我招了招手,“晴好。”
我連忙走了出去,“你怎麼會在這裡?”
周言禮拉開車門,“剛下班,想到今天是你複診的日子,順路過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直接撞見了。”
男人扶著車門,看向我。
這是不容拒絕的意思。
我只好捏著孕檢的資料,坐了上去。
周言禮開車很穩,閒聊道:“明天六點的酒席,我提前半小時過來接你,可以嗎?”
“不用,我家離酒樓很近,走過去就到了。”
周言禮也並未逼迫。
他很淡,從一開始接近我的時候,就很淡。
男女關係,有時候就是靠一種朦朧的主動,來促進荷爾蒙的激發。
如果我只有二十歲,我一定會被這種欲擒故縱的紳士風度所折服。
可此時此刻。
我垂眸,摸著懷裡的小枝,內心異常平靜。
等到了小區門口,跟周言禮分別後。
我剛走出電梯,便看見樓梯口煙霧繚繞,家門口竟站著一個男人。
陸應淮看見是我,掐滅煙,“又是他送你回來的?”
我擰眉,剛準備輸入密碼。
陸應淮卻突然扯住我的手,冷聲道:“你跟他這段時間天天見面?”
我立即抬眸,質問道:“你又跟蹤我?”
“跟蹤你?”
陸應淮眼底劃過一絲戲謔,“晴好,你知道周言禮作為一個正常男性,是怎麼看你的嗎?”
我掙扎著,不耐道:“放開!”
男人卻越來越用力,直到把我逼在牆上,低聲道:“說不定每一個夜晚,他都在幻想上我上過的女人。”
那瞬間,我猛地抬起手,狠狠地甩了過去——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
明亮的樓道里,陸應淮瞳孔漆黑,一動不動地盯著我,氣息危險。
可我卻一丁點都不後悔,也不害怕。
這一巴掌,當初在小枝葬禮上,我就應該給他!
用力推開男人後,我立刻回到家,下意識走到窗前,盯著樓下的男人。
陸應淮夾著猩紅的菸頭,伸手擦了下唇角,然後抬頭,不動聲色地看著我這層樓的窗戶。
我迅速拉上窗簾,心跳不斷加速,連手指都發麻。
沒事的……
只要能出國,再順利生下小枝。
我好好把她撫養長大,一切就很完美,非常完美,上輩子所有的悲劇都不會發生!
然而第二天,我趕到酒席的時候,竟意外見到了宋晚晚。
她坐在陸應淮身邊,兩人郎才女貌,極其登對。
張教授還沒到場,這酒席更像是一場小型同學會。
有人舉杯調侃:“晚晚,好久沒見了,今天還是借張教授大壽的喜事,才能見見你這位高中校花啊!”
宋晚晚臉微微紅,“還是得感謝陸師兄牽線搭橋,幫我聯繫到了張教授。”
“嘖嘖,應淮,跟宋校花單獨聯繫,竟然不告訴我們,該罰該罰!”
好事者倒了滿滿一杯酒,塞到了陸應淮跟前。
“就是,誰不知道應淮跟晚晚天生一對?應淮,你老實說,這次晚晚回國,你是不是要給個說法?”
陸應淮淡淡地笑:“都是過去的事了。”
他目光從我身上掠過,並未停留。
緊接著,男人將那杯酒一口悶下。
我垂著眼,拉開離他最遠的座位,像是什麼都沒聽到那樣。
參加這次酒席的,基本都是陸應淮的同屆研究生朋友。
他們自然認識宋晚晚,畢竟陸應淮在朋友圈高調官宣過,宋晚晚又一向性格張揚,高中就參選了校花評比活動。
至於後來,兩人臨近畢業時分手。
陸應淮便再也沒發過朋友圈。
至於我的存在,知道的人更是寥寥無幾。
看吧,一個男人愛不愛你,連猜都不用猜,光看朋友圈都能知曉。
我扯唇,臉頰滾燙。
倒不是覺得難堪,只是覺得自己很像個跳樑小醜。
尤其是坐在宋晚晚對面,更顯得可笑。
到後來,輪流跟張教授敬酒的時候,周言禮特意將我面前的杯子換掉。
男人附耳,低聲道:“是白開水。”
我感激地朝著周言禮笑笑。
不知道是不是周圍煙味太重,小枝在肚子裡鬧騰很久。
我頻繁去了幾趟衛生間,到最後只能吐出來酸水,蹲在衛生間門口緩了半天。
周言禮卻不知何時離席走了過來。
他端著杯熱牛奶,“晴好,先喝這個暖胃。”
我雙手接過,壓在冰涼的小腹上,“喝不下,頭有些暈,言禮,今天我在張教授面前表現的太差了……是不是搞砸了?”
“不會。”
周言禮抿唇,“張教授今天高興,不會注意那些細節。這裡人多,我們先去安全樓梯避一避。”
我垂著眼,雙腿發軟地走進樓梯間。
正準備鬆口氣時,漆黑的樓道里,竟突然傳來聊天聲——
“應淮,當年你跟宋晚晚分手後,狀態奇差無比。怎麼現在宋晚晚回國了,你卻拒絕人家?明明郎有情妾有意,我真搞不懂,你究竟在想什麼?”
我下意識屏住呼吸,垂眸,盯著樓下那頎長的人影。
男人似乎在抽菸,沉思。
過了許久,陸應淮彈著菸灰,聲音寡淡:“過日子跟談戀愛不一樣。”
朋友不解:“不都是一男一女麼,有什麼不一樣?”
陸應淮笑容平靜,隨口道:“戀愛需要激情、新鮮感,但過日子只需要適合就夠了,宋晚晚這姑娘,不適合結婚。”
那瞬間,我猛地掐住手心。
掐到骨頭都快撐出皮膚,掐到整個人控制不住的發抖。
我卻突然扯唇,笑了一下。
原來……
上輩子陸應淮答應跟我結婚,僅僅只是因為,我適合過日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