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應淮猛地鬆開手。
他闊步上前,將我的包扯起,裡面的東西全部掉落一地。
那瓶孕酮片滾落到男人鞋邊。
我揉著紅腫的臉,扯唇一笑,“怎麼樣,看清楚了嗎?我甚至可以告訴你,我跟言禮是哪天懷上的,醫生也說孩子很健康呢。”
陸應淮彎腰,撿起地上的藥。
他情緒異常平靜,出奇的平靜。
男人只是看著上面的說明書,然後將藥放在桌上,冷淡道:“去打掉,我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
“為什麼要打掉?”
我嚥下喉嚨裡的腥味,笑道:“陸應淮,你記不記得,我以前很喜歡小孩,做夢都想跟你生一個,結果我們的孩子沒福氣。不過還好有言禮,他幫我實現夢想了啊,你應該祝福我才對。”
陸應淮垂眸。
他冷冰冰地看著我,聽不出情緒道:“我會給你預約明天的流產手術。”
“我不會去的!”
我挑釁地盯著他,“陸應淮,我還等著孩子叫你叔叔呢。”
“晴好。”
陸應淮聲音冷淡。
他彎腰,伸手撫摸著我的臉,溫度異常冷,“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如果你不去醫院,我會想辦法讓你流掉它。”
“你瘋了!”
我驟然起身,狠狠推開他。
陸應淮側過肩膀,面色無波無瀾。
他抬眸,毫無情緒地看著我,“如果你不怕的話,大可以試試看。”
說完後,陸應淮垂眸,看了眼我的肚子,徑直離開。
我猛地衝到了門口,“我是不會打掉孩子的,陸應淮,你有本事就衝我來!”
陸應淮摁著電梯按鈕。
他長身玉立,站在中間,冷淡地看著我,一言未發。
直到電梯門緩緩合攏。
我驟然脫力,靠在牆上,下意識撫摸著肚子。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驚覺自己渾身都是冷汗,衣服甚至都溼透了。
我軟著腿,坐在沙發上,臉頰紅到發燙。
剛剛陸應淮掐我的時候,並沒收著力,到現在我都感覺下巴發麻。
他當然會生氣。
從前那麼滿心滿眼愛著他的女人,突然跟他朋友搞在床上,還打算把孩子生出來。
輪到任何一個男人頭上,都會生氣。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連忙拿起手機,給周言禮打了通電話。
那邊幾乎是秒接。
“怎麼了,晴好?”
我艱難地吞嚥著口水,猶豫片刻,終於開口道:“有件事,我對陸應淮撒謊了。”
“什麼事?慢慢說,彆著急。”
男人聲音溫和。
我緊張地顫抖著睫毛,“陸應淮現在以為,我懷的孩子,是你的。”
空氣變得有些凝滯。
那邊隱約傳來關窗簾的聲音,周言禮不緊不慢道,“他讓你打掉孩子,對嗎?”
我皺眉,意外道:“你怎麼知道?”
周言禮垂眸,聲音平靜,“晴好,你忘了,我跟應淮曾經是室友,更何況,我們都是男人。”
只有男人最懂男人在想什麼。
周言禮抿唇,“我已經幫我整理好論文資料了,你現在在家的話,我送過來,再聊聊關於孩子的事情。”
我抬眼看了下鐘錶。
已經快凌晨了,這個時間,孤男寡女在一起,並不合適。
正當我準備拒絕的時候。
周言禮卻提醒道,“晴好,現在名義上,我已經是你孩子的父親了,你還要在乎這些細節嗎?解決問題才是最關鍵的。”
我啞然。
是啊,在陸應淮眼裡,估計都以為我跟周言禮天天攪在一起廝混。
再多誤會一次,又怎樣呢?
我只好低聲道:“好。”
電話被掛斷後沒多久,門鈴便被敲響。
我連忙拉開門,周言禮正站在門外,他顯然來得很急,連頭髮似乎都沒吹乾。
更顯得我們倆像是有些什麼。
我結巴道:“進、進來吧。”
周言禮垂眸,突然皺眉了下,盯著我臉上的紅腫,嚴肅道:“他把你怎麼了?”
“沒怎麼……”
我搖搖頭,“就是吵了一架,皮外傷而已。”
周言禮關上門,走進客廳。
“小傷也要重視,家裡有沒有藥膏?”
我點點頭,將藥箱拿了出來。
周言禮拿出棉籤,擠出藥膏後,又問:“你自己來,還是我幫你?”
“我自己來吧……”
我租的房子很小,是一室一廳,男人進來後,明顯侷促了許多,更何況又是這樣的時間和地點。
我捏著棉籤,莫名有些坐立難安。
周言禮平靜道:“晴好,把剛剛你們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我。”
“好。”
等我說完後,周言禮陷入了沉默。
他並沒覺得被利用,或者被騷擾,相反整個人竟異常的冷靜,沒有絲毫意外的情緒。
“晴好,就算這次沒有申請上張教授的團隊,我們也要想辦法出國,無論是重新申請學校,還是辦居住證,都可以。”
男人的語氣很理性,“否則陸應淮不會讓這個孩子生下來。”
我心底一沉。
陸應淮這人,很難看透。
就算我跟他共枕了六年時間,也經常覺得他很陌生。
包括後來,他的律所競爭入選紅圈所後,整個人便顯得愈發疏離,深不可測。
平日裡跟他溝通時,我也偶爾猜不准他的情緒。
更不知道,他究竟能做到何種地步。
周言禮拿起旁邊的資料,“晴好,這是我幫你整理好的論文數據,等你檢查無誤後,明天發給張教授的郵箱。”
“好……”
我心慌地接過資料,指尖泛白。
“不要緊張,晴好。”
周言禮安撫性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孩子會好好的,我們也會好好的,只要能順利出國,一切困難都會解決。”
對……
我吞嚥著喉嚨,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陸應淮此刻律所才剛起步,他又心心念念宋晚晚,至於我出軌的事,他或許只是一時自尊心受挫,才會語氣極端。
說不定等他回過神,還會慶幸我主動提出分手呢。
畢竟他那麼喜歡宋晚晚,巴不得早早複合。
想到這裡,我驟然鬆了口氣。
“對,言禮,你說得對,問題都會解決的。”
話音剛落,我抬起頭,卻發現周言禮正垂眸注視著手機,一動不動。
我下意識問道:“你在看什麼?”
周言禮關掉屏幕,聲音異常冷,“沒什麼,騷擾短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