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院子是談越洲當兵在之前買的,這麼些年一直沒有住過,院裡的雜草都快半米高了,要不是急著結婚,談越洲甚至都快想不起來他還有個院子。
以前他一個大男人沒什麼所謂,隨便怎麼住都行,但現在人家姑娘跟了他,總不好一直跟他住在這裡。
肯定要有單獨的院子。
不過那院子太舊了,真收拾起來也是個麻煩,起碼還得好幾個月,看來現在要加快進度了,三個月收拾好,正好用來當婚房了。
其實談越洲今天早上出門就是為了院子的事,買東西只是順帶的。
雲晚晚苦著一張小臉,“那還得多久呀?”
這地方雲晚晚一天都不想呆了,簡直哪哪都不方便。
“結婚之前肯定能收拾好。”
“行了妞兒,別苦著一張臉了。”談越洲沒忍住掐了把她的臉,把剛買來的衣服遞給她,“既然你已經醒來了,正好看看這衣服合不合身,我去熱飯。”
雲晚晚哦了一聲,伸手接過袋子。
這個年代的人穿的衣服大多都是黑灰色調為主,所以雲晚晚也沒抱什麼希望,本著能穿就行的原則,直接拆開了袋子。
沒想到裡面會是一條白色的確良碎花長裙,雖然和她以前那些顏色鮮豔的衣服沒法比,但已經是當下最時興的衣服了,看起來就很貴的樣子。
換好衣服後,雲晚晚洗了個臉,桌上還放著談越洲剛買回來的鏡子還有潤膚脂。
談越洲把熱好的飯端進了屋子,一打眼就看到小姑娘正穿著他買來的裙子站在鏡子前給臉上擦潤膚脂。
看起來還挺開心,和剛剛愁眉苦臉的樣子一點也不一樣,這錢還算沒白花。
談越洲若無其事移開視線,壓低聲音咳了一聲,“要我幫忙嗎?”
雲晚晚順著鏡子看他,繼續在臉上塗塗抹抹,“不用。”
“過來吃飯。”
“來了。”
在雲晚晚靠近他的時候,一股香氣鑽入他的鼻腔。
談越洲被香的一陣激靈,以前身邊都是一群大糙老爺們,現在這樣,突然還有點不太習慣。
把桌子挪到中間,順便搬過來了兩把椅子。
雲晚晚也沒有閒著,把熱好的菜都端到了桌子上。
今天的飯菜都是談越洲在國營飯店裡打包的,一份紅燒肉一份豆角炒肉,還有一份炒土豆絲,外加四個肉包子。
吃飯的時候,雲晚晚一直在夾前面的土豆絲,幾乎沒怎麼碰葷腥。
談越洲抬眼看她,“怎麼不吃肉?”
“我不喜歡吃肥肉……”
雲晚晚說的有點不太好意思,畢竟這年頭不比她穿越前,平時吃的本來就缺油水,肥肉越肥越有人喜歡,很多人都喜歡用肥肉煉油。
但說她挑食也好,雲晚晚就是吃不下去,總覺得肥肉有一股怪味。
合著他真養了個嬌嬌大小姐啊。
談越洲平時就是個粗人,對吃的其實不怎麼挑,這年頭能有肉吃就不錯了,誰還管它肥肉瘦肉的,反正都是肉。
城鎮戶口倒還好,每月還有計劃肉供應,但平時家裡吃的都是剌嗓子的粗糧,很多家裡人口多,別說是肉了,就光糧食吃不飽,也就過年過節才能吃上肉。
談越洲是典型的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雖然沒那麼缺糧,但平時吃的基本也都是粗糧。
現在倒還好,以前在農村一年也吃不上幾口肉,飯都不一定能吃飽。
談越洲往後靠了靠,拿了個盤子遞到雲晚晚面前,“那你把瘦肉吃了,剩下的肥肉都丟到這個盤子裡,一會給我吃。”
雲晚晚接過盤子,矜持的抿著嘴唇,“……這不太好吧?”
“不太好?”談越洲深深看了她一眼,“覺得不好你接盤子幹嘛?”
她就只是隨便客氣一下嘛……
雲晚晚也沒有繼續和他客氣,低著腦袋默默地把瘦肉都吃了,肥肉用筷子夾斷丟進盤子裡。
有一塊肉夾不斷,雲晚晚把瘦肉咬掉,肥肉正想丟了,一隻大手直接伸了過來。
面無表情地吃掉了那塊肉。
雲晚晚咦了一聲,表情有些嫌棄,“那塊肉我都咬過了,你怎麼還吃啊。”
上面都是她的口水,不嫌髒啊……
談越洲扯著嘴角哼了一聲,“這年頭肉多金貴啊,資本家的風氣要不得。”
“我哪有……”
雲晚晚低下頭,心虛地拿起肉包子咬了一口。
談越洲飯量大,三兩口把剩下的菜和窩窩頭都吃了,然後找了個乾淨的盤子,把剩下的肉包子都放到網罩裡面先留著。
院子裡沒有水龍頭,只有以前那種老舊的按壓式抽水泵,談越洲剛把兩人的碗拿出來,就見雲晚晚也跟著他走了出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這麼看著我幹嘛?”談越洲挑了挑眉,“怎麼著,見我在這裡幹活不好意思了,想過來幫我洗碗?”
雲晚晚不想洗碗。
但現在她在這裡住著總不能什麼都不幹。
“不幫你對象洗碗就算了,還專門跑過來監工是吧?”
誰家裡是男人幹活做家務啊。
不過看著小姑娘青蔥白玉般的手指,本來談越洲就沒指望著她能什麼幫忙。
畢竟和他處對象的不是什麼賢妻良母,而是嬌生慣養的豌豆公主。
談越洲有心理準備。
本來都打算把人趕回屋子了,雲晚晚卻在一番糾結之後主動朝他開口了,“那你洗碗,我幫你壓水吧。”
“也行。”
談越洲沒有拒絕,只當她良心發現,不好意思看他一個人幹活。
誰知雲晚晚才裝模作樣壓了一下水泵,就猶猶豫豫朝他開口,“談越洲,我們什麼時候去辦戶口啊 ?”
談越洲:“……”
果然是他想多了,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他呢。
“急什麼,等我洗完碗再說。”
雲晚晚很急,非常急,沒有戶口連覺都睡不安穩。
“可你昨天不是說我們今天就去辦戶口嗎?”
談越洲順著她的話,“是啊,本來我確實打算今兒個早上帶你去趟派出所的,誰知道某人睡的像個懶豬,怎麼叫都叫不醒。”
雲晚晚瞬間炸毛。
穩住呼吸,不能生氣。
“那你洗完碗我們就去吧,你不是和蕭副局認識嘛,你就走走關係幫我,而且你昨天都答應我了……”
“找他幫忙?”談越洲呵了一聲,“那還不如直接找局長。”
“什麼意思?”
雲晚晚沒懂。
談越洲說的很直白,“傻妞,就蕭景昨天看你那眼神,明顯是在懷疑你,你覺得他會給你辦戶口?”
聽他這麼一說,雲晚晚瞬間想起了那天蕭景看他的眼神,凌厲中夾雜著審視,冰冷如寒潭,那種難以言喻的像是鋒利劍刃一樣的眼神幾乎要將她整個人刺穿。
雖然她當時企圖用失憶矇混過去,但似乎並沒有什麼用,他甚至知道她從黑市出來之後去了招待所,將她的行蹤摸的一清二楚。
蕭景的懷疑是擺在明面上的。
雲晚晚張了張嘴,都這個時候了還在嘴硬,“我其實是有介紹信的,是被人販子抓走之後不小心給弄丟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記嘴硬,只是她不擅長說謊,說謊的時候眼神容易亂飄,還不敢看他。
雲晚晚企圖矇混過關,到後面就連聲音都越來越小,”那怎麼辦嘛,你們那麼熟,說不定他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幫我辦了……”
“我的面子?”
“我的面子能值幾個錢?”談越洲呵了一聲,繼續開口,“以前在部隊的時候你對象我可是處處壓他一頭,你覺得他看我能爽嗎?”
都這個時候了還不忘記給自己貼金。
果然,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後,雲晚晚看他的眼神都有點變了。
只聽雲晚晚下一秒開口,“可是他現在混得比你好。”
“你……算了……”
雖然這是實話,可談越洲聽著怎麼就那麼扎心呢。
“那你就不懷疑我嗎?”
純屬是話趕話趕到這裡了。
“懷疑你幹什麼?懷疑你是特務?”談越洲壓根就不信,“哪些人能找你這麼傻不愣登的特務?”
就雲晚晚這腦子不太靈光的,穿著奇奇怪怪的衣服,就連行為舉止也是奇奇怪怪,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受過訓練的痕跡。
試問哪個特務能像她那麼明顯,簡直就差把讓人懷疑她寫在臉上了,這樣的人能是特務?
那隻能說那群人也太沒用了。
也就美人計還算有點用,其他人不知道,起碼他可是受用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