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男人的話,雲晚晚眼珠子都沒有動一下,一臉平靜地看著他,“公安同志,我都已經失憶了,哪裡會知道當時在什麼地方,自然是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就因為人販子的三言兩語,您就懷疑我,我還說是他們把我的介紹信給偷走的,然後對我倒打一耙。”
這話說的就有些無賴了,雲晚晚卻覺得合情合理。
是啊,她失憶了。
就是不知道這個失憶是真是假了。
蕭景沉默地看著雲晚晚,不發一語。
雲晚晚也不吭聲。
反正她現在是受害者,他們不能真的把她怎麼樣,也沒有理由翻她的包。
她又不是特務。
不慌。
實際上藏在被子裡那細白的指節早就已經緊張的攥起了床單。
知道問不出什麼,蕭景抱著手臂,索性倚在牆上閉目養神,雲晚晚也抱著自己的包,捂著被子假裝睡覺。
實際上一直在想戶口的事。
他怎麼就是不上當呢。
煩死了。
她的戶口可怎能辦呀。
雲晚晚苦著一張小臉,躲在被子裡唉聲嘆氣。
直到病房的門嘎吱一聲響,被人打開。
雲晚晚還在發愁戶口的事兒,根本沒有注意到。
直到腳步聲越來越近。
緊接著,被子被一隻大手從腦袋頂上掀開一角,熟悉又帶著點戲謔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怎麼捂著被子不說話,就不怕腦袋被捂傻?”
“還真是厲害啊,偷偷跑出門結果被人販子給逮了?”
雲晚晚被迫露出腦袋,上了某人似笑非笑的揶揄目光。
那眼神像是在說,我們又見面了。
雲晚晚:“……”
談越洲輕車熟路地抬起腳,從對面勾來一把椅子,在雲晚晚病床旁邊坐了下來。
小姑娘白著一張臉,額頭上纏著一圈厚厚的紗布,即使是這樣,那張漂亮的臉依舊惹眼。
相較於第一次見面那天,小姑娘明顯變得沉默了許多,再加上頭上裹著紗布,看起來呆頭呆腦。
嘖嘖兩聲,“本來就傻,這下看起來更傻了。”
原本是開玩笑的話,偏偏他說的極其認真。
“跟我說說唄,怎麼就想著偷偷跑出去了?”
雲晚晚抿著嘴唇,依舊裝傻,“同志,你之前認識我?”
談越洲愣了一下,“妞兒,真傻了啊?”
這才過了一天,就把他給忘掉了?
真失憶了啊?
在來醫院之前,公安同志就告訴他雲晚晚可能失憶了,談越洲壓根就沒信。
那姑娘鬼精著呢,很大概率是裝的。
至於為什麼要裝失憶,談越洲不清楚,但從她去黑市賣手錶就可以看出,小姑娘兜裡應該沒什麼錢。
至於找親戚的那些個鬼話,談越洲壓根就沒信。
知道那姑娘看不上自己這樣的泥腿子,談越洲原本還想著先把人留在家裡,來日方長。
誰知道她不聲不響就偷偷出門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下了面子,談越洲面子上也掛不住,原本打算就這麼算了。
畢竟人家又看不上他,他也不好眼巴巴貼上去湊,他才沒有那麼廉價。
誰知道那姑娘居然那麼膽大,敢跑到黑市去賣手錶,黑市是什麼地方,魚龍混雜的,不被人盯上就有鬼了。
雖然決定就這麼算了,但一個姑娘家家出現在黑市很容易被人盯上,關鍵是她還那麼漂亮,不想被盯上都難。
談越洲氣的牙癢癢,最後還是出去找人了。
結果把招待所都找遍了,連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找到最後一個招待所的時候,已經晚上十二點了,前臺確實說有一個姑娘在這裡問訂房間的事,不過那姑娘沒有介紹信,沒呆一會兒便走了。
詢問了那姑娘的特徵,談越洲很確定那人就是雲晚晚。
連介紹信都沒有,最後還被人販子給抓走了。
真是厲害啊。
沒有介紹信,沒有身份,兜裡還揣著錢,就這還敢出門。
也怪他昨天出門之前沒留個心眼,要是他把門鎖上,哪裡還會有後面的事。
“吃蘋果嗎?我給你削個蘋果。”
雲晚晚還想說不吃,談越洲卻直接拿起了蘋果削了起來。
好吧,她確實有點想吃。
雲晚晚嚥了咽口水。
靠在牆上的蕭景看著這一幕,默默直起了身。
“談同志,好久不見。”
談越洲扭過頭,像是才看到蕭景一樣,愣了一秒,“原來是你啊,聽說你被調過來做副局長了,還沒來得及恭喜你,蕭副局。”
蕭景扯著嘴角,“我也是剛調過來。”
蕭景和談越洲之前在部隊的時候就已經認識了,關係雖然算不上好,但也沒有差到哪裡,後面談越洲因為一些原因選擇退伍,蕭景也在前段時間打了調職報告。
蕭景就是在來清河縣的路上救下雲晚晚的,同時救下的還有另外幾個女同志。
那幾個人販子也已經落網了,不過順著這條線繼續查,這僅僅只是冰山一角,這是一條完整的產業鏈,很多被拐賣的孩子和婦女依舊沒有著落,上面也還有人沒有落網。
按理說他是不該懷疑雲晚晚身份的,可雲晚晚這人就像是憑空出現在清河縣的一樣,怎麼也查不出她的蹤跡。
來歷怎麼看怎麼不正常。
問也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偏偏還在這時候失憶了。
想到這裡,蕭景不留痕跡地皺了皺眉。
察覺到他的視線,談越洲看了他一眼,“怎麼著蕭副局,你也想吃蘋果?”
“那你還是別想了,這蘋果是我給我對象削的,你想吃自己拿。”
雲晚晚被男人的胡說八道給驚到了。
怎麼就成了他對象了?
“蘋果就不必了。”蕭景還不至於缺那麼一個蘋果,他皺了皺眉,“雲同志真是你對象?可我記得你不是沒對象嗎?”
“蕭副局,不至於吧,難道我處對象還需要通知你嗎?”談越洲壓根就不怵他,“我對象是前兩天剛從南邊過來的,你也知道兩年前我在南邊出過一次任務,在那次任務中我受了點小傷,是我對象救的我。”
“當時我對象對我一見鍾情,纏著我非我不嫁,你也知道我這人心一向軟,畢竟烈男也怕纏女,從那之後我倆就處對象了,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這次來清河縣也是我對象專門過來找我的,畢竟我年紀也到了,再不結婚就是老光棍了。”
談越洲這人沒皮沒臉慣了,說出來的話也是滿嘴跑火車。
雲晚晚簡直都被談越洲的臉皮厚驚呆了。
什麼叫對他一見鍾情,什麼叫烈男也怕纏女?
簡直太不要臉了。
他怎麼好意思胡說八道那樣的話?
偏偏她現在還憋屈的沒辦法反駁。
雲晚晚自顧自地生著悶氣,直到手裡冷不丁被塞了一個削好的蘋果。
“來吃蘋果,你對象專門給你削的。”談越洲挺會給自己臉上貼金,自己嚐了一塊,剩下的都給了雲晚晚,自顧自嗯了一聲,“還挺甜。”
雲晚晚:“……”
恨恨地咬了一口。
蕭景默默看著兩人的互動。
“既然你是她對象,那你知道她那天為什麼會去黑市?”
“我對象第一次來清河縣,介紹信還被人偷了,再加上對這片不是很熟,不小心走錯地方了很正常,不過有了這次的教訓,以後我一定不會當她一個人單獨出門了。”
就這樣,在談越洲胡說八道的加持下,雲晚晚被迫成了談越洲的對象。
偏偏正在裝失憶的雲晚晚不能出口反駁。
不過也是有好處的,好處就是蕭景沒有一開始那麼懷疑她了。
等雲晚晚吃完了蘋果,談越洲也辦好了出院手續。
臨近出院的時候,雲晚晚還在發愁戶口的事。
這件事真不能再拖了,越拖越容易發生意外。
原本還想裝失憶騙騙剛進警局的年輕警察,結果今天和她打交道的一個個都是老油條。
她何德何能啊。
何德何能能讓局長和副局長輪番過來盯著她,雖然那個局長表面上對她和顏悅色的,實際上也在懷疑她。
跟個笑面虎似的,連裝個失憶都這麼困難。
這時談越洲也辦好了手續,“走吧,我們可以回家了。”
“先別走。”雲晚晚連忙地扯住談越洲的衣角,聲音很小,“你得幫我……”
“……我失憶了,蕭副局說我之前是在招待所門口被人販子給盯上了,所以我懷疑我的介紹信是被人販子給偷走了,你可以……幫幫我嗎?”
指望不上蕭副局了,雲晚晚實在沒辦法了,她不想再拖了,再拖下去她會瘋掉的。
實在沒有辦法了,只能求到談越洲身上了。
談越洲有點像那種混社會的黑大哥,還總是喜歡在言語上佔她的便宜,雖然她能看出談越洲對她有點意思,但說實話,雲晚晚還是有點怕他。
可除了談越洲之外,雲晚晚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可以幫她的人了。
“幫你什麼啊?”談越洲開始裝傻。
雲晚晚咬著發白的嘴唇,水盈盈的眸子看著他,“……就那個嘛……”
“打什麼啞謎,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雲晚晚閉了閉眼,聲音小小的,“……戶口。”
談越洲深深看了她一眼,“厲害啊,失憶了都還能記得戶口的事兒?”
雲晚晚不說話了。
談越洲也不吭聲。
最後,還是雲晚晚先忍不住了,扯著他的衣角不鬆手,“那你就說幫不幫嘛……”
談越洲咳了一聲,一臉很為難的樣子,“這事不好辦啊……”
雲晚晚哦了一聲,失落地鬆開他的衣角。
“我可以幫你,可你總得給我一點甜頭吧,別總吊著我。”
“什、什麼?”說話都有些磕巴,“我什麼時候吊著你了?”
談越洲說得很直白,“跟我扯證,至於你的戶口問題,我可以幫你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