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洋的擔心不無道理。
產業園的項目並不好拿，即便拿下來了，也有無數的坑等著，比如需求變更、回款，到時有得扯皮。
銷售、項目經理、研發互撕，一團亂。
作為王霽的導師，他怕王霽跳入火坑。
許靖松也在默默觀察。
他當然不希望從組裡調人。
本來年底就有許多功能要交付，王霽是個好苗子，他不想借出去。
不過，VP親自搖人，王霽自己又願意去，他不可能阻攔。
唯一的辦法，是讓王霽醒悟。
咳咳——
許靖松乾咳一聲：“王霽，我提醒你啊，節前交給你的任務有3個issue，至少要做3到4周，你沒有時間去。”
劉洋附和道：“對，說節後討論的，走！”
起身就要拉王霽。
討論是假，勸說是真。
王霽一愣：“我都提測了。”
劉洋跟許靖松對視一眼，滿腹狐疑：“你提測哪個了？是負載均衡器節點重啟那個麼？查到原因了？”
王霽點點頭：“查到了，代碼有問題，沒更新路由表。”
說著，把代碼調出。
轉到改動點。
解釋道：“就這裡，IP地址可能發生變化，需要及時更新路由表。”
劉洋移動鼠標，翻到代碼前後部分，看了大約5分鐘。
恍然大悟：“對哦！我之前查了兩天沒查出來，牛掰！”
許靖松一臉嚴肅：“寫這麼快，自測了麼？不自測被打回是要扣分的。”
王霽道：“自測了啊！老大，我不自測敢提麼？寫了case的。”
“在哪，我看看！”
許靖松工作起來很嚴謹。
給人十足壓迫感。
除了跟秦朗是多年上下級，屬於他心腹，跟別人關係只能說普通。
王霽把測試用例調了出來：“這裡到這裡，寫了十幾個場景，工單涉及過的場景我都測了，沒有問題。”
“臥槽，你寫了十幾個場景？”彭子豪不知何時湊了過來。
他自稱每天摸魚2小時。
謙虛了。
許靖松瞪了他一眼：“你也要按這種標準寫！你平時不寫case的！”
“哦……”彭子豪自討沒趣，灰溜溜回到工位上。
許靖松又問王霽：“不是給你3個任務麼？你就完成了1個，另外兩個也要寫完才行的，不然誰頂你的活？”
王霽眨眨眼：“都寫完了啊，我3個issue都提測了。”
“臥槽，3個都……”
彭子豪說了半句，被瞪回去了。
只能小聲對身邊的湯臣一說：“另外2個，之前老大讓我跟王霽討論的，我至今沒想出方案，老大也沒搞定。”
王霽又把另外2個問題翻出來，把解法講了一遍。
怕許靖松不滿意，補充道：
“我待會把文檔補一下……我以為這種簡單問題，不用寫文檔。”
“……”
劉洋沉默了。
許靖松沉默了。
彭子豪也沉默了。
他雖然工作摸魚、愛吐槽，但至少說人話。
片刻後，許靖松戰術性起身打水。
彭子豪探出頭，滿臉真誠對王霽說：“哥，你教教我，怎麼圓潤地裝個X？”
王霽不解問：“怎麼了？不就是幾個issue麼？”
“不就是幾個issue？學到了！就是這種輕描淡寫的口氣。”
彭子豪自覺裝X技能提升。
湯臣一淡淡道：“得帥，你不行。”
友誼的小船翻了。
第二天，許靖松跟測試申請插隊，提前測這3個issue。
下午，測試回覆：“牛啊，有2個issue掛了1年多沒解決，你們組新人效率很高嘛，入職3個月就解決了？”
許靖松：“……”
不想跟他探討這話題。
10月12日，紫山軟件園項目啟動。
內部啟動會上，身為VP的江耀輝直接掛帥，負責協調公司內外部資源，並監督和推進項目的執行。
他再三強調：“這個項目關係到四季度業績的完成，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無論對手有多強，也一定要拿下！”
項目組其他領導，還有——
服務部總監高俊輝、
金融一部經理黃瀚飛。
各自都表了態，高俊輝角色是指導項目流程、做成本把控，黃瀚飛則負責商業拿單，以及集成商關係。
包括王霽在內的研發、測試、設計，臨時由項目經理曾亮安排。
王霽是小蝦米，不需要發言。
但瞧出了些門道。
首先，為什麼江耀輝負責？
他是研發部VP，這類商業的事情，按說應該由產品運營VP於啟明負責。
只有一個解釋，於啟明不贊成做項目，是另一個派系。
也就是說，倆人不對付。
其次，高俊輝可能是江總的人。
服務部屬於運營範疇，他彙報對象是於啟明，而不是江耀輝，如果他不是江總的人，是不需要親自出面的。
會後，王霽跟黃瀚飛私下說了自己的猜測。
黃瀚飛眼中閃過一絲異樣：“老弟，可以啊，進步很大！”
他嘆了口氣：“其實我也是被抓來的，公司沒有政企部，這項目該歸區域部，但他們不做，公司強壓給我的。”
王霽：“能者多勞唄？”
黃瀚飛搖搖頭：“不是，我的業績完成了，說我壓力小……”
言下之意，其他銷售並不看好。
這類項目很難做，投入很大。
騰雲甚至沒有拿單先例。
公司銷售不看好，外部的合作伙伴卻意外的看好。
10月14日，週一。
去到產業園，王霽見到了熟人——
熊江。
作為牽線人出現的。
因為騰雲沒有資質，需要藉助「江寧紫山科投集團」作為集成商才能拿單，熊江牽線疏通兩家聯絡。
兩家坐下開啟動會，熊總春風滿面：“騰雲來了精兵強將，文總你放一萬個心，絕對能給你落地，沒有坑！”
文總名叫文匯山，是紫山科投集團副總，跟江耀輝身份對等。
甚至高配了。
他每年經手投資，值幾十個騰雲。
文匯山50來歲，說話很和藹：“早就聽說江總是行業精英，騰雲在江寧技術圈口碑很好，我很有信心。”
這是客氣話。
意思是，別砸口碑。
江耀輝表態了幾句，熊江忽然特意指了指坐在後排的王霽：
“這小夥子很不錯！技術非常好！”
嚯——
整個會議室目光齊刷刷射來。
“嘿嘿。”王霽尷尬地擠出兩聲。
熊總你過於高調了……
還是黃瀚飛替他解了圍：“是啊，咱們有文總大力支持，又有精兵強將，信心百倍啊！”
隨即引領目光到PPT上。
仔細講解情況：
“大家都知道，產業園前期有供應商承接過，做砸了，重新招標。”
“園區的要求是，先按需求做出原型，再進行競標。”
“如果原型做不好，取消資格！”
“咱們有3個對手，包括夏雲、科華軟件、盤龍軟件，實力都很強，咱們戰術上必須重視！”
“時間很緊，算上今天只有……”
“3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