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日天剛亮,林母就醒了。在鄉下天天要下地賺工分,林母習慣了天擦亮就起來做早飯。
幹躺著也難受,林母索性就起來了。
陸母大概昨天累到了,還沒起,林母拿上自己的毛巾推門出去。
昨天吃完晚飯後,林母與陸母一道兒去了院子中間的水管子那洗了鍋碗,也知道大雜院接水的地兒就在那兒。
到了水管子那,就見一個男人正在埋頭洗衣服。
心想著誰家的男人這麼勤快,這麼早就出來洗衣服。
走近了一看,哎喲,這個勤快的男人是她閨女的啊!
“阿舟,怎麼這麼早出來洗衣服了?”
陸懸舟剛在搓林見椿的小褲褲,聽到腳步聲下意識地將小褲褲往衣服堆裡塞。
林母眼睛毒辣,再加上林見椿的小褲褲都是她縫的,她能認不出來?但她貼心,她不拆穿。
“我覺少。”
林母:“年輕人多睡會兒長肉,洗衣服這種事情就讓小椿兒做,她又沒工作,一整天都有時間。”
陸懸舟:“我的廠服髒,我力氣大捶幾下才能乾淨。”至於幫林見椿洗衣服,都是順便的,放在一個桶裡,他能做出將她的衣服扔出去?
等林見椿醒來,就見她媽熱切地看著她。
“小椿兒,你聽媽的,這麼好的男人早點把他拿下。”
林見椿懵了,“媽,你昨天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讓我一定要跟陸懸舟保持正數的距離,回頭發現人不行了咱就及時止損。”
“你懂什麼,天才剛亮呢,陸懸舟就揹著所有人在水管子那給你洗衣服,還專門給你買了一塊肥皂,他那衣服就砸了幾下就過水了……”
林見椿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林母生怕林見椿記不住,“等下週回家,跟大隊打個結婚證明,你們趕緊把證領了,該咋樣就把人咋樣了。知道了沒?”
林家人在陸家吃完了午飯,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大雜院不少人家等著看好戲,陸母又去農貿市場買了一條魚,打了兩塊豆腐。
“喲,阿舟媽,又去買菜了啊。今天咋只買一條魚,咋不多買點肉?”
陸母也知道人家是想看他家好戲,抱歉了呢,她親家好著呢。“家裡還有不少肉。”她昨天雖然做的多,但是林家人都沒咋夾筷子,要不是她夾到碗裡,林家人就只吃素菜。
“你兒媳婦的孃家人什麼時候回去啊,鬧也鬧過了,看也看過了,還不想回去嗎?不會是覺得城裡好肉好飯吃得不想走了吧?”
“你們可越說越過分了。”前院的徐嬸將毛線球丟回籃子裡,拉著陸母就走,“我那還有幾張肉票,你要是不夠了,我給你拿。”
“謝謝嫂子,我親家都是好的,她們都沒咋捨得動筷子,肉都好好的。但是咱招呼客人,總不能都拿著剩菜熱一熱吧,這不是不講究嘛。”
徐嬸點頭,“是這個理兒,人家是講究人,咱也不能不講究。”
中午,陸母煮了魚湯,桌子上剛收拾好就聽到門外有人喊。
“陸姨,你家來客人了,帶了好多東西。”
整個大雜院都沸騰了。
林家人竟然拉著板車,給陸家送來了見面禮。
林母的聲音不輕不重,足夠讓大雜院裡的鄰居們都聽得一清二楚。
“昨天接到我大閨女的電話,聽她在城裡受了委屈,我男人還要下地幹活,就由我先來給大閨女撐腰。”
“也萬幸,我大閨女是有福氣的,進了一戶好人家,婆婆好,男人能幹,小叔子懂事。我住了一晚,親眼瞧了也相處了,我可算是能安心地回村了。在回村之前,咱不得把見面禮給補上,要不然外人瞧見了以為咱是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呢。”
林母招呼兒子和侄子們將板車上東西卸了下來,也沒讓人看清就往陸家的屋子裡搬。
他們就只看看到兩個麻袋,旁邊還有兩個木桶,一個木桶裡裝著母雞,一個木桶裡裝著滿滿一桶魚。
“一隻雞就要兩三塊錢,鄉下人走親戚一齣手就是兩隻雞,這未免太大方了吧?”
“何止,還有那兩麻袋的東西呢,我看車板上有血痕,這裡面恐怕還有鮮豬肉。這麼多吃食,陸家這兩個月都不會饞肉了。”
宋母也在看熱鬧的人群裡,她眼都看紅了,這些東西本來應該都是她家的啊。現在全落在了陸寡婦的口袋裡。
她上一次吃肉還是過年,這都已經快兩個月了。
宋母正眼饞著那些東西,就聽到向來跟她不對付的秦寡婦撞了撞她的胳膊。
“你們家腸子都悔青了吧?沒想到你前兒媳婦的孃家是疼閨女的,一麻袋一麻袋地補貼閨女。”
“現在說誰後悔還早著呢,林見椿可沒有城裡戶口,又沒有工作,生了孩子也是鄉下戶口,每個月的糧食都要買,他們家又只有陸懸舟一個人工作,可別沒過半年就揭不開鍋呢。”
原本羨慕陸家的鄰居們,頓時清醒了。林見椿吃不上供應糧,她孃家總不能月月都把糧送過來。聽說鄉下人過得艱苦,自己都吃不飽飯,咋可能把糧食往女婿家送,要不然陳家兒媳婦的孃家人能回回來城裡蹭吃蹭喝的?
思及此,眾人的嫉妒心也熄了火,這陸家恐怕以後要難了咯。等老二下了鄉,恐怕還要月月省出錢來寄給老二。陸家的日子還難在後頭咯。
宋母傲嬌地挺直了後背:“隔壁衚衕的王婆聽說我兒子恢復了單身,給我兒子介紹了京醫五院的護士。”
“京醫五院的護士願意住大雜院啊?”
宋母語氣淡淡:“醫院福利好,一結婚就能分房。不過成不成,還要看兩孩子的緣分了。有些人就是到了家門口,沒有緣分也沒有辦法。”
眾人沒接話,但是都清楚,宋摯安長得好,工作又好,確實容易討女同志歡喜。要是真娶了有正式工作的,這日子是陸家拍馬也追不上的。
如果宋摯安真與護士成了,他們以後還得攀著點,畢竟是人總有生病的時候,而且五院離著這裡不遠,看病也方便。
宋母自家總算是蓋過了陸家的風頭,狠狠地呼出一口濁氣,這些天可憋屈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