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到這裡，聖女的人選已經很顯然了。
但神選的流程還是要走完。
等江姜被修女們帶去住所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
稍年長的修女提醒她：“聖女殿下，等明日清晨的第一聲鐘聲響起，請您換好聖女的衣袍，教皇殿下要見您。”
江姜接過衣服，依舊是純白色，但質地觸感都極佳，宛如流動著的牛奶一般，在袖口和領口處有著金色的刺繡。
“多謝，我知道了。”
修女見她盯著那刺繡看，笑著為她解答：“這是神語，是神的語言，只有您和教皇的衣服上可以有。”
這代表著與神對話的資格。
江姜撫摸著那金色的字，或許是布料實在柔軟的緣故，有一瞬間她竟有一種指尖被親吻的錯覺。
…一定是這些天太累了出幻覺了。
江姜幾乎是撲到了浴室的浴缸裡，在馬車上，修女們只有偶爾停靠在河邊的時候得以清洗自己的面容。
她已經很久沒有好好洗過澡了。
—
夜深。
聖女的房間內。
一道人形的朦朧的光影靠近了床上熟睡的女孩。
祂用手觸碰了一下床沿，見沒有弄出損傷，才小心翼翼地撫上了她白皙的面龐，指尖按了按那殷紅的唇瓣。
或許是驚擾到了她，她發出一聲夢囈，祂的指尖便恰巧碰到了她溼潤的舌尖。
神祇應當是沒有感情的。
但此刻，祂卻覺得自己突然間有了心跳。
然而很快，光匯聚而成的人影就消失在了房間裡。
諸神之都中。
拉斐爾無情地掐滅了自己的那抹意識的投影。
…是祂觸動於今日教堂內的接觸，分了一絲意識去親近那個女孩，但也是祂，惱怒於那抹意識對她的覬覦。
愛神看著祂這副自相矛盾的行為，出謀劃策道：“若您需要，我可以讓她愛上您。”
何必這般小心翼翼。
“不必。”拉斐爾沉下臉，“她現在還太弱小，承受不了你的神力。”
況且。
“讓她愛上一個目前無法觸碰到的神太過殘忍。”
祂面上是神祇獨有的憐憫。
但心裡，卻對愛神的提議起了悸動。
—
“教皇冕下，艾薇麗娜殿下來了。”
身著銀色騎士裝的騎士將她帶到後，就靜靜佇立在門口。
教皇是一個頭發花白的威嚴老人，眼中沒有昨日的主教那種對待小輩的慈祥，取而代之的是審視：“你就是海倫娜的侄女。”
江姜點頭。
教皇繼續道：“你的天賦，比十二年前的海倫娜更加卓絕。”
教皇的臉上帶著笑容，江姜卻沒從他的語氣中聽出笑意，倒像是在感慨一般。
江姜覺得他不是很友善，只能道：“我會和姑姑一樣盡力傳達神的旨意，守護教廷和帝國。”
教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有接她的話，反而道：“你姑姑今天下午要離開帝都了，你可以去送送她。”
—
海倫娜身上褪去了那身聖女的裝扮，換上了正常的裝束，聽到侄女跟自己說起教皇時，神色凝重，提醒她道：“他不會傷害你，但也絕對不會幫你，如果遇到了什麼困難，求助紅衣主教和騎士團。”
江姜好奇地問了原因。
海倫娜陷入了回憶：“如今的教義上總寫著，教皇和聖女是至高神在人間的代行者，但在幾十年前卻並非如此。”
“聖女在那時只是一個教廷的吉祥物，在其中荒度十二年青春後，再回到家族中，成為家族的吉祥物。”
“成為過聖女，卻代表著他們一生要為教廷守貞，我知道這聽起來很荒謬，但是在斯托剛上任的時候，事情確實如此。”
斯托是教皇的名字。
“直到第二十四任聖女索菲亞閣下成為了智慧之神的神眷者，才從神明那得到了改變聖女地位的建議。在她之後每隔二十四年都有聖女成為神眷者，聖女才擺脫了尷尬的處境。”
但教廷的權力不變的情況下，聖女擁有了權勢就代表了教皇的權力減少了。
“你是個例外，姜姜。”海倫娜臉上浮現出了對侄女的擔憂，“按照先前的規律，今年不應該有神眷者的。教皇的支持者們也是這樣希望的…”
但她又很快高興了起來：“你可是光明神的神眷者，至高神會保佑你的。”
送走了熱情的姑姑，江姜在騎士的護送下回到了教廷。
昨日與她一起前來的女孩們雖然沒能引起神明的注意，但也被允許留下來成為教廷的修女。
對各自的家族也是一件好事。
只有一些本身就不願意收到束縛的選擇了回家。
江姜接下來要和他們一起聽神學課，再進行禱告，然後才被允許去吃飯。
像軍訓。
吃飯前還要唱個軍歌。
面對江姜，那些與她同車的修女們都有些侷促。
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艾薇麗娜殿下是會成為聖女的沒錯啦，但是親眼看到當時這麼宏大的場景還是會讓他們有一種，和她產生了距離感的感覺。
那可是光明神誒！
傳說中的神明。
“所以殿下您是可以跟光明神對話嗎！”還是那個棕發的修女。
江姜現在知道了她的名字，她叫貝蒂。
“並不是孩子們，請不要圍著聖女殿下了。”年長的修女喬迪是他們神學課的老師，面容和善溫柔，知道她還沒有開始與神明溝通過，替她解圍道，“神明的語言是神語，和我們說的語言不一樣，歷代的聖女殿下在與神明溝通時，都只能得到模糊的答案。”
“那您見過神明的樣子嗎？”
初來乍到好奇的修女們又把喬迪圍住。
對方無奈道：“神是概念上的存在，他們可以沒有實體，也可以用神像雕塑的形象示人。你要叫我回答這個問題的話，我只能說沒有。”
看著學生們沮喪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喬迪笑著開始了她的講課。
江姜很努力地集中精神在聽，她還是要面子的，總不能到時候她一個聖女還不會各類的禱告詞吧。
她用羽毛筆在紙上記下喬迪說的話，卻忽然感覺有一股熱量覆蓋在了她手上，幫她修改了一個錯別字。
是誰？
她猛地向後看去，卻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又是一股氣息傳來，是一道男人的輕笑聲，像一道暖風拂過，讓江姜的耳尖都紅了。
他是誰？
江姜想伸手去抓住自己手上的熱源，卻被對方用溫柔卻強勢的力道擺成了認真聽課的坐姿。
只有喬迪似有所感地抬頭，卻也沒有看到什麼異常。
所有人都沒有看到，那個高大英俊的神祗將他們的聖女殿下籠罩在身下，用一寸寸熾熱的目光掃過她的全身。
祂的神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