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長安道:“我像他麼?”聽完柳如嫣的故事,他已全無酒意。
柳如嫣道:“姐姐一看到你就覺得很像、很像!你發胖之後就更像了。他那時候也是一個胖小子……這麼多年過去,我還是時常想起他,心中滿是愧疚。如果他還在的話,也應該只之比你大幾歲罷!”
長安嘆道:“能遇到姐姐,是我最最意外的福氣!”
柳如嫣道:“可惜你一點也不怕黑,反而喜歡夜晚星空!”一個不怕黑的人,在夜裡便不需要人陪也能入睡。
長安尷尬道:“我已長大!”
柳如嫣輕聲道:“我終歸是要給自己找一個歸宿的。長安,我不好麼?”她忽然不自稱姐姐了,也沒有姐姐的溫暖,而是女人的溫柔。
長安道:“姐姐很好。”
柳如嫣道:“叫我如嫣。”
長安大驚道:“姐姐你?!”
柳如嫣道:“你可以為了我犧牲一切麼?”她的聲音輕柔的如同絲一般。
長安道:“我、我可以!”
柳如嫣輕輕摩挲著長安的面龐,夢囈似的道:“如嫣也可以。”
長安內心一陣慌亂。前次與月如姐悱惻纏綿已使得他心亂如麻,這一回柳如嫣吐露心聲,他頓時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思維都暫停。
長安內心一亂,掙開了柳如嫣的懷抱,奪門而出落荒而逃。
柳如嫣又氣又笑,扶著額哼道:“傻子!呆子!”
長安一氣跑到春風樓外,沿著長街慢慢的走著。
月明星稀,長街寂寂。
一想到柳如嫣夢囈一般的細語,長安內心便一陣慌亂。
他似乎忘了這個時間是不應該走出春風樓的,他還頂著一個大魔頭的惡名,江湖眾人人人得而誅之。況且今日於春風樓搏得柳如嫣當眾一笑,不知道遭到多少畜生妒忌,想要了他命的人不知幾何。
長安正漫無目的的走著,忽然前方傳來一陣獵獵的衣袂之聲。
一道人影已落在他的面前。
一個筆挺的身影,一柄雪亮的劍。
劍承月華,寒光流轉。
持劍的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子,劍眉星目,儀表堂堂。
長安霍然停下腳步,看著這人道:“青城派的朋友?”
男子冷冷的搖頭,雙目就像兩顆寒星,冷芒閃爍。
長安嘆道:“看來是敵人了。”
男子道:“聽好了,我叫趙川。”
長安道:“你就是那個只用三年時間便在劍道上超越師父的青城派浮光劍趙川?”
趙川道:“知道就好,安心去死罷!”
長安道:“你為什麼要我死?”
趙川道:“因為殺了你不但有名、還有利。而且老闆娘居然對你這樣的人微微一笑,讓我很討厭你,所以你該死!”
長安苦笑道:“你來殺我吧!”
趙川一聲冷哼,仗劍而前,陡然刺出三劍,每一劍都帶著虛影,宛若一片浮光。這就是趙川的劍法精妙所在,浮光掠影,奇快無比。
長安身形驟然橫移三尺,躲開了趙川的劍光,速度更快。趙川一驚,身形一旋,劍隨神動,冷光漣漣,削向長安咽喉。
長安卻忽然上前一步,不退反進,驟然一拳打出。
趙川大驚失色,被長安一拳打中肩頭,他的劍卻險險貼著長安的肩膀削過。他還來不及收劍,長安已欺近,連環的拳頭落下來,趙川生生被打的倒飛出去。
趙川一臉不甘道:“你為什麼知道我這一招的破綻?”
長安道:“因為這破綻真的太明顯。”
趙川一言不發,他知道這一劍的破綻一點也不明顯,是長安的眼睛太毒。他緩緩抹去嘴角溢出的血跡,猛然躍起。
在趙川躍起的那一剎那,破空之聲便響了起來。
長安一聽聲音,冷笑道:“樑上小丑,敢用鐵蓮子暗算我,可敢露面?!”長安驟然躍了起來伸手一撈,兩顆鐵蓮子被他抓到了手裡,然後振臂一抖手腕,尖嘯之聲大起。
鏗鏘一聲脆響之後緊隨著一聲悶哼。
趙川一臉驚慌,看向手中的劍,虎口已被震裂。
街上屋頂乍然響起一道痛苦的聲音:“趙川我們不是對手,走啊!”
趙川一聽這呼聲,臉色一變,便知自己的同伴暗算不成反被打傷,看向長安的眼神之中浮現了懼意,緩緩向後退出三步,一躍上了屋頂,幾個起落便逃了去。
長安只是靜靜的看著,沒有追的意思,搖了搖頭嘆道:“初出茅廬,總是不知天高地厚!名聲害人啊。”
鏘!
長安話音剛落,身前一尺之外驟然多出一根鐵棍,一個光滑發亮的鐵棍。鐵棍斜斜的插入堅硬的街道地面。
這根鐵棍他並不陌生,也不止見過一次。
這是他第三次見到這條鐵棍。
那是小弟的鐵棍。
小弟的鐵棍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小弟人呢?長安的心中籠罩起一片陰影,他立刻想到了小弟那張充滿朝氣、黝黑的臉。
長安卻沒有發現是誰打出這條鐵棍。
鐵棍就好像憑空飛出來的一般。
這太玄了。
來者一定不簡單,對於力量的把控爐火純青,每一個動作都沒有發出一點雜聲。一定是個一流高手,而且藏在暗處在等待時機,等待一個出手的最好時機。
長安伸出手握住了鐵棍想要把鐵棍拔出來。他已決定親手將鐵棍還給小弟。
鐵棍插入地面三尺深,地面很硬。
長安用力的一剎那,暗處的人已動了。來者如同一隻黑色的蝙蝠一般從屋頂上掠了下來,劃過一條完美的軌跡直逼長安。
長安只看到了一柄黑色的匕首握在來者的手中,陰冷、犀利。
匕首不反光,黑的純粹,直插長安的心窩。
長安肩膀一抖,鐵棍猛地被拔了起來,驟然一甩,強大的力量使得鐵棍不住的震動,發出嗡鳴之聲。
咔!
一聲沉沉的聲音,火花飛濺。黑衣人倒退而出,冷聲道:“好大的力量!”
長安道:“你不該送我一件武器的,而且如此像一杆劍!”
長安看向手中的鐵棍,上面一點痕跡也沒有。
黑衣人也在看這根鐵棍,眼中浮現了訝異,驚聲道:“好一根鐵棍,我的匕首削鐵如泥,居然不能奈何。我看走眼了。”他再看向自己手中的匕首,刃口已捲了。黑衣人嘆息不已。
長安忽然一步跨出,以棍代劍,驟然向前點出,正是一點寒芒先到,隨後劍出如龍絕技。
黑衣人猛然一側身體,如靈猿飛渡,巧妙躲過了長安的一劍,旋即身形一晃,欺身而上,直投長安懷中,手中匕首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抹向長安的咽喉。
他看出了長安這一招蓄力已久,出招之老,定然收不住力量。
可惜,他錯了。
長安驟然旋身,手中鐵棍向前的勢頭霍然止住,然後橫掃而過。
黑衣人只聽見一道嘯聲若龍虎咆哮,已知不妙,也是異常老辣,身形橫移之間驟然跳開,一掌打出,一個手印打向了長安的胸口。
真氣外放!
長安冷哼一聲,看也不看那手印,手中鐵棍呼嘯而過。黑衣人橫起手中匕首想要格擋。咔咔,他雙手一用力,虎口便已裂開,匕首登時被打飛。長安手中鐵棍力量未盡,攔腰打中黑衣人,直將其身軀打的一折,橫飛出去三丈,滾落地上已爬不起來。
這時,長安才中了那手印,胸口一悶,噔噔噔連退三步。
那黑衣人再想爬起,長安已到了他的面前,鐵棍一抖,點了下去。黑衣人一聲慘叫,踝骨已破碎,再也爬不起來。但他明白死到臨頭,求生的慾望驅使卻還兀地不停,一面慘叫一面向前爬。
長安面色陰沉,一腳踩住黑衣人的另一隻腳。
黑衣人再也爬不動了,昂起頭看向長安。
長安道:“說吧,我知道你有話說!”
黑衣人猙獰道:“你不得好死。”
長安道:“知道麼,我最喜歡殺手,因為無論對他做什麼,都不會錯。因為面對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人可以像野獸一樣殘忍。說罷,我知道你一定有話要說的。你本來就是一個傳話的,卻偏偏要對我出手!殺手不希望出名。你一定是為了那筆賞金對不對?我的人頭,可不好拿。”
長安的眼睛眯了起來。
別人想殺他,他也不會心軟。
不流血的江湖便不是江湖,恩怨情仇是江湖的顏色。
忽然一聲嘆息傳來:“讓他安心的去吧。”
又有一個黑衣人出現,從街道的一頭緩緩走來。這個黑衣人的夜行衣與受傷倒地的這一個一模一樣,不同的是他並沒有用完全裹住頭臉,只是遮住了口鼻,眼睛額頭都露在外面。
這個蒙面黑衣人一步步的走來,長安已鬆開了腳。受傷的黑衣人不斷向來者爬去,血水流滿地面,腥氣刺鼻。
受傷的黑衣人可憐的看著蒙著面紗的黑衣人,哀求道:“救救我,我還有救!”
蒙面黑衣人的手裡忽然多出了一柄刀,一柄可怕的黑色的刀。
蒙面黑衣人始終看向長安,緩緩道:“你已廢了,沒用了!”
受傷的黑衣人發出歇斯底里的叫聲,他的頭忽然落到了地面不住滾動。
長安眼皮一跳,道:“好快的刀!”
蒙面黑衣人道:“這是我的飯碗。”
長安道:“你也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