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王掌櫃一愣,哈哈一笑道:“你想知道什麼,憑我們的交情,定然言無不盡。”
長安直接問道:“赤血堡最近有沒有什麼大事情?”
王掌櫃道:“赤血堡?!大事情嘛倒是有一些,不過都機密無比。你看……”王掌櫃小眼睛擠成一條縫,下意識的搓著手,端起茶杯虛呷一口。
商人貪婪,從不白白付出。
長安道:“你既然知道一些消息,便看看這個紫檀木的寶匣,如何?皇家御用,絕非凡物。”長安拿出來那鑲金嵌玉的紫檀木匣子,遞給王掌櫃。王掌櫃眼睛一亮,雙手將之捧著,細細的檢視,然後不住的點頭,簡直愛不釋手,連連嘆道:“木料上乘,金玉更是上上之乘,果然是皇家御用寶盒之中的精品,而且年月悠久,乃是一件上品古董。好,實在是太好了。這樣吧,三千兩如何?三千兩你賣給我,赤血堡的消息,免費奉送。”
長安豎起五根手指,笑而不語。
王掌櫃嗜好古玩早已入魔,當即咬了咬牙,一狠心道:“成交,五千兩就五千兩。這是銀票,你驗一驗。”
長安瞥了一眼銀票,整整五千兩,交給玉芙。然後捧著茶杯道:“現在,給我講一講赤血堡的事情。”
王掌櫃抱著寶匣撫摸著,低聲道:“最近,赤血堡發生了兩件大事。第一件事是赤血堡堡主劉野的女人跟一個江洋大盜私奔,至今未歸。劉野惱羞成怒,已經發出懸賞一萬兩,要這一對狗男女的項上人頭。第二件事就更加隱秘了,赤血堡近來與毒龍教走得很近,似乎在策劃著什麼,不得而知。其他倒是風平浪靜,沒有什麼了。”
長安起身,帶著玉芙離開永安當,王掌櫃殷情的送到路上,看著兩人牽著青牛離去,兀自看著懷中的寶匣,一臉痴笑。兩人尋了一家客棧落腳,簡單的吃過一點東西。玉芙沐浴的時候,長安一個人離開客棧。
夜色朦朧,燈火闌珊。
丹陽城最大的煙花之地,掩月摟。
高高樓臺上幽靜摟廊盡頭,一身華服豐腴成熟的美貌少婦靠在門邊,正幽幽託著香腮,雙眼微閉,一副若有所思之態。
一個身影悄然出現在走廊的一頭。
少婦耳根微微一動,慵懶的張開眼睛,一抹驚喜神采閃過,羅裙搖動蓮步輕移,曼妙的身子移動,款款的走向那一道略顯落寞的身影,似緩實疾。
“長安!”
少婦輕輕的喚了一聲,笑靨如花。
長安微微一笑,放鬆了下來,輕輕叫了一聲:“月如姐!”
少婦蘇月如,掩月摟的真正大老闆,姿色超群,富甲一方。此時此刻略帶媚意的姣好臉上卻帶著一絲幽怨的愁容,握著長安的手,幽幽道:“你終於是想起我來了麼?”
長安一臉苦笑。上一次偷偷離開,十分尷尬,後來想想太對不起她。
兩人到達房中,相對而坐。月如握著長安的手始終不放,美目流轉間,呵氣如蘭道:“長安,我以為你再也不敢來看我一眼了!我也怕再也見不到長安,日夜擔心你。你這條犟牛,我真的不好麼?”
長安神色緊張,連連道:“沒有月如照顧,我與盧靖一戰之後,恐怕早死了。月如對我的恩德,我都是心領神會,一生銘記在心。”
蘇月如眸子一亮,旋即流淌出來一絲疲倦,把長安的手按在自己的柔軟胸口,夢囈一般道:“我害怕,內心裡害怕……空虛……長安,新婚之夜,便死了相公,這麼多年了……長安,我把自己獻給長安……你,你要了我……我還是清清白白的……上一回,你看了我的身子,落荒而逃,我真的好傷心……”說話間,蘇月如風華絕代的臉上一會笑,一會哭,眼角淚水簌簌的滑下,身子已變得軟綿綿,柔若無骨。
蘇月如一直很疼愛他,近乎無私的奉獻。長安的確早已感覺到了其中別樣的情愫。但他一直是把蘇月如當成家人,和另外的七個兄弟姐妹一樣,沒法接受其中的愛意,況且他知道王千當早已愛上了蘇月如。
他忽然感覺到了一絲不對,月如姐似乎有什麼事情他不知道,故意瞞著他暗自承受著。
那一刻,蘇月如已經將他拉入到懷裡,緊緊的抱著,又哭又笑。
長安從蘇月如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絕望,心中一痛。空閨幽冷,憑欄獨望,孤單身影,煢煢孑立,那種寂寞空虛,忍耐了十多年,把大好的芳華都毀了。他反手摟住了蘇月如綿軟的纖腰。蘇月如身子格外敏感,輕輕的顫抖,捧著長安的臉龐,充滿渴望的深吻下去,腰肢婉轉,身子輕輕的顫抖,壓抑的慾望如同洪水犯難。
在外闖蕩三年多,從懵懂無知的少年一點點成長,長安已記不清那些夜晚,在他懷裡嚶嚀纏綿的姑娘。唯一忘不掉的,只有玉芙。他是一個有強烈征服欲的男人,即使如今內力全失,那種慾望也從未熄滅。
江湖血冷,大概蘇月如的血已經冷了,鐵血而冷漠。
血玫瑰。
美麗卻帶刺,觸碰它的人,都會被刺傷。
這個突如其來的夜晚,血玫瑰只有馥郁的清香。蘇月如開始解開長安的衣衫……
慾望一點點被點燃。
曠日持久的一個時辰過去,月如靠在長安的懷裡,香汗淋漓,如同一隻小貓,安靜平和又黏人,蜷縮著身子,將臉貼在長安的胸膛上。
掩月摟三千佳麗,掩住的也不過是這一朵血玫瑰而已。
“長安,記住我!”
“嗯?!”
“我已經是你的女人!”
她的眼淚再一次流下來,一發不可收拾。
長安的浴火又升騰起來,床上的血玫瑰蘇月如,有著世人永遠無法知道的溫存體貼。
鐵娘子變成了小女人,雙手攏著秀髮,臉上洋溢著長安從未見過的美麗笑容。
他再也無法忘記月如姐的臉,她帶著絲絲淚痕的溫柔笑臉。
又一個時辰後,蘇月如酥軟無力的看著床上凌亂的痕跡和那一片血漬。然後,她赤著身子推開窗戶,看著樓下青石路上長安的背影,輕聲道:“長安,不要忘了月如姐。月如姐是真的……”
屋子裡的燈影一陣搖晃,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到時候了!”
蘇月如身體一顫,沒有回頭,緩緩的穿上衣裳。
掩月摟外,長安面無表情,沿著街道往往客棧走去。他不明白月如姐突然的反常,那帶淚的笑臉不斷的浮現在腦海中,使得他一陣恍惚。
忽然,一匹快馬從身邊呼嘯而過,差一點撞到了長安。
長安精神一凜,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此刻長街盡頭正一陣混亂,火光沖天!
江湖之中,不光有名聲、有金錢、有女人、有大塊肉和大碗酒、還有陰謀、血腥和噩耗。身在江湖之中,你永遠不會知道,哪一刻會有一把冰冷的刀猛然從背後無情插入你的心臟。
江湖是一個夢,美夢和噩夢!
王掌櫃才做了一個美夢,噩夢便立刻降臨了。這一對孿生兄弟一前一後相繼來拜訪他。
火光中,長安看到了王掌櫃肥碩的身體被大火燃燒的油脂亂冒,脖頸處一道整齊的口子,鮮血大量的湧出來。他似乎被人一刀割裂了咽喉,自己極不甘心的掙扎走出來,然後撲倒在地,一隻手捂著脖頸傷口,一隻手向前狠命的伸出,似乎要抓住什麼,死不瞑目。在門邊,那個看茶的年輕夥計胸口被打爛,直接炸開,死狀悽慘。
王掌櫃一見鍾情,愛不釋手的寶匣不見了,所有的產業付之一炬。
長安嗅到濃烈的焦糊味道和刺鼻的血腥,胃部一陣猛烈緊縮,劇痛無比,忽然想要嘔吐。
他捂著微微凸起的肚子,不斷的乾嘔,卻什麼也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