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沙至上海的火車疾馳。
冷風吹的蒸汽機頭噴出白煙。
三等車廂眾生百態,光禿禿的座椅上,短打漢子不時攥緊包裹,拮据看著別人掉漆的懷錶。
有女學生手裡報刊油墨沒幹,鉛字散發氣味。
過道里的中年男人半蹲著,神色匆匆,低頭拿眼睛亂瞟其他人的包裹。
竹簾子嘩啦響動,赤腳農婦摟著細篾竹籃進來,就蜷在角落,籃裡鹹菜的酸味混著汗味。
穿制服的列車員梗著脖子,冷冷看著這群人,在前往二等車廂的時候忽然又掛起笑臉。
二等車廂和一等車廂都是香水味和稍好布料的衣服,看起來尊貴的多。
有人包裹裡帶著雞鴨,有人索性提著一網兜魚,叫聲和腥臭混在一起,在人群裡發酵。
火車搖搖晃晃,嬴政和劉徹第一次坐火車,歪著腦袋四處打量,很新奇。
魏見星摸著兩個孩子的腦袋,聲音溫柔的講解。
“這個叫火車。”
“1814年,西洋礦山誕生了第一列火車,在鐵軌上行駛,因為都使用煤炭和木頭作為燃料,所以得了火車的名字。”
“大清認為火車破壞所謂‘龍脈’,於是始終不肯修建鐵軌,1881年,才仿製了第一列火車,取名為龍號,第一條鐵路則是1905年,從京師到張家口的鐵路,被取名京張鐵路。”
“現在短短十年時間,咱們的大國已經有從東北到北平,河北,河南,南直隸,南昌,湖南,廣州等覆蓋漫長區域的鐵路網絡。”
“在以後啊,咱們的大國一定能有更多更先進的火車,更完善的軌道網覆蓋。”
魏見星盯著車窗外,她總是笑著,眼裡充滿生機。
劉徹撇嘴,冷眼看著車廂裡的景象。
鐵軌與火車建設不是小工程
按照這個時代割據混亂,至少要一百年才能出現安穩。
嬴政也平靜站著,耳畔傳來孩子和逃荒婦人哭泣聲,有人在怒斥,雜亂的很。
魏見星從窗外收回目光的時候,也盯著迷茫蹲著的眾人婦人,赤腳躲在椅子旁邊的孩子,以及賣魚的中年人的彷徨。
她拉著那個赤腳孩子的手,笑容宛若春風化雨,溫柔的讓孩子暫時失了膽怯。
“孩子,我教你認字好嗎?”
她喜歡教導孩子認字,因為赤腳的孩子也是大國的未來。
孩子呆呆點頭。
於是魏見星用手指蘸水,在地面上寫出狗,鴨子等簡單常見的字樣。
孩子開始跟著念,磕磕絆絆,小小的手指跟著蘸水的痕跡,笨拙的書寫。
魏見星開始給小孩子寫少年中國說的字。
“跟著姐姐讀。”
“這個字念光。”
“光就是明亮的意思。”
赤腳孩子唸的時候,後面的中年小偷也下意識唸了一聲。
於是隨著魏見星教導,混亂戾氣的車廂開始逐漸安靜,全都是魏見星教導和詢問的聲音。
“西洋也在革命,他們已經成功了,咱們在尋找革命道路的過程中,以後咱們的大國上,老百姓不用看洋人的臉色。”
“馬路寬闊筆挺,兩邊種滿好看的花。”
“咱們家家戶戶都能在村子裡修起磚瓦樓房……”
提著鹹菜的赤腳農婦聽的入神,女學生也放下手裡的報刊,眼睛盯著她,過道里中年男人都忘記了偷東西。
“真的嗎?”
這一刻,魏見星笑的堅定。
“但一切都要靠咱們自己,每一個人。”
中年小偷愣住。
“每一個人……也有我嗎?”
這些人生平第一次感覺自己……也很重要!
嬴政和劉徹看著這一幕,魏見星開始帶人,帶著小孩子,車廂各種人,都異口同聲的稚嫩聲音響起。
“少年強,則國強……”
赤腳孩子最先跟著唸誦,提著鹹菜的農婦方言磕磕絆絆,也跟著念,之後賣魚的中年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在開口。
甚至中年小偷也收了手,一點點念,眼睛越來越亮,聲音越來越整齊。
嬴政看著這一幕,心中情緒翻湧。
之前他還帶著帝王霸道,但如今他覺得好奇怪。
像是第一次看著芸芸眾生,各自有自己的思想,期待。
短髮母親笑,目光掃過每一個人,開始分享自己帶來的餅子給赤腳孩子,農婦不好意思的分出一些鹹菜,女學生拿出準備帶到上海的糯米糕……
火車疾馳,外面下著小雪,三等車廂的歡聲笑語顯得格外溫情。
大漢,廣宗。
寒風凜冽,一如民國。
現在城池圍困,每天都有許多百姓傷亡,張角感到疲憊,抬頭看向光幕,心中急迫逐漸被溫馨掃開一些。
當那些最貧苦的農戶也在分享食物的時候,他就知道,那個女娃娃,做對了。
“這種人締造的時代,締造的大國才是真的好。”
“她們心裡有每一個百姓,平等的百姓。”
城外喊殺聲洶湧,張角回過神,像是寄託某種期望。
“女娃娃,一定要締造一個真正完美的大國。”
明末,順治三年。
張獻忠如今已出川中,北上抗清,行軍疲憊不堪。
李定國就站在義父身側,並肩看著光幕畫面。
張獻忠咧嘴,看起來有些惋惜,但又不在意了。
“大清啊,看來咱們終究是失敗了。”
“但沒關係,這個女娃娃在締造。”
他真的很喜歡看這樣的畫面,穿著不一的身影看起來竟似沒有階層,讀書人也和賣魚的小販同聲笑著,眼裡對未來期望的光彩別無二致。
好像這麼多人都在齊心協力期待,甚至願意為同一件事出力的模樣。
“我們要看著民國的未來。”
“我想看看,這個女娃到底要締造一個怎樣的大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