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小區裡兜兜轉轉，一邊看風景，一邊聊葉紹剛的情況。
以一個大學老師的薪資來說，要想在這個小區買房同樣不可能，能住這裡的葉紹剛要麼父母有錢，要麼就是幫人鑑定藏品賺了大錢。
所以還沒見這個葉老師，沈歡便暗暗警惕起來，因為跟這樣的人打交道，一不小心別被人賣了，還要感激涕零地幫對方數錢，多留個心眼沒錯的。
不知不覺，時間來到七點二十六分，約定的時間很快就要到了。
“咱們現在上去。”
趙澤按響了52棟806房的門鈴。
牆面一塊顯示屏上，瞬間出現了沈歡跟趙澤的影像。
“葉老師，是我，旁邊是工商管理系的沈歡，他就是藏品持有人。”
“嗯，你們上來吧。”
“咔嚓。”一聲，門打開。
進樓，來到電梯口，又是一次影像確認。
有錢人住的高檔小區就是不一樣，這安全措施簡直滴水不漏，不僅上樓需要兩次影像確認，而且這裡攝像頭遍佈，陌生人根本沒辦法混進來。
很快上到八樓，而葉紹剛已經站在806房門口了。
這個精通藏品鑑定的美術史老師，雖然是知天命的年紀，但看上去非常年輕，怎麼看都是四十不到的樣子。
簡單的T恤衫配上一雙普通的拖鞋，穿著雖然很隨意，但氣質卻很儒雅，一看就知道是有文化的人。
“兩位同學好，快請進。”
葉紹剛側開身體，把兩人迎進門。
剛進門，一道古色古香的屏風就立在旁邊。
屏風上雕龍畫鳳，栩栩如生，色彩豔麗而不失年代的沉澱感，只是不知道這玩意是老貨，還是仿品，但看上去應該不便宜，而且也顯得很有格調。
客廳很大，估計有五六十個方的樣子，四周擺滿了了瓷器、畫軸之類的東西，撲面而來的，就是那種是很古樸、很雅緻的氣息。
只是，這麼大的房子，就他一個人麼，老婆孩子呢？
這情況有點迷，一個五十歲的男人，總不會還在單身吧，難道有錢人都是這麼玩的麼。
當然了，這是人家的私事，沈歡只是略有好奇，並沒有深究這一點的心思。
“坐，隨便坐。”
葉老師一邊招呼，一邊泡茶，壓根不提那件藏品的事情。
到底是身價不菲的大佬，對方身上這份沉穩的氣質，還真讓人不得不服。
既然對方不急，沈歡自然沒有先開口的道理，雙方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
還是趙澤沉不住氣了，“葉老師，我這同學手裡有一個小瓷碗，是他們家祖上傳下來的，因為最近手頭緊，想把它賣掉……”
葉紹剛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悠悠道：“行，信得過我的話，可以幫你們看看。”
沈歡從懷裡取出小瓷碗，小心翼翼遞過去。
本來悠然淡然的葉紹剛，在接過小瓷碗的時候，只是瞅了一下，眼裡便有一絲訝然滑過，雖然只是一瞬，雖然掩飾得極好，但還是被沈歡捕捉到了。
“葉老師，這個瓷碗你怎麼看？”趙澤問。
“不好說，不好說啊。”
葉紹剛把小瓷碗放在桌面，然後又端起了茶杯淺呡了一口，“從釉色來看，這隻瓷碗給人一種頌代汝窯的感覺，而且很大可能會是天青釉瓷，只是嘛……”
話說一半，葉紹剛又把茶杯端到嘴邊。
趙澤：“葉老師還請指教。”
“指教說不上，只能說一點點淺薄的看法。”
“葉老師但說無妨。”
沈歡不鹹不淡丟出一句。
這傢伙就是一隻老狐狸，明明看好這件瓷器，卻裝出一副不以為然的吊樣。
葉紹剛點點頭，“小瓷碗的釉色非常漂亮，也非常精美，說是完美無瑕也毫不為過，但問題也恰恰出在這裡。
你看看這成色，給人一種剛出窯沒幾年的感覺，這不奇怪麼？”
到底是浸淫此行多年的高手，這傢伙一眼就看出端倪來了。
這個小瓷碗本來就是日常生活所用之物，自己從古代世界帶來也就幾個小時，看起來當然會跟新的一樣。
想想也是，一件頌代的古物，距今上千年的歷史，即便保存得再好，也不至於“新”得如此完美吧。
所以，葉紹剛是說在了點子上。
“那麼，葉老師的意思……這個小瓷碗是贗品，是麼？”
沈歡沉住氣，不動聲色反問。
“是否贗品，我需要再仔細看看。”
葉紹剛說完，放下茶杯，從茶几下的抽屜裡取出一個放大鏡，把小瓷碗對著光，再次檢查起來。
兩三分鐘後，這才放下手中的小瓷碗。
“葉老師，怎麼說？”趙澤追問。
“不好說，真的不好說，這麼著，你看行不行。”
葉紹把目光移向沈歡，“我出十萬，如果將來我以更高的價格把它賣出去的話，二位不可以在這事上糾纏，但要是賣不出去，砸手上了，就怪我自己眼拙，也不追究此物的來歷和真假，如何？”
這個老狐狸出手試探了。
其實真假與否，這點並不難辨別。
因為小瓷碗上的天青釉，根本騙不了行家，這一點葉紹剛絕對心知肚明。
至於文物的新舊與否，應該不影響其價值。
要知道一件頌代天青釉小瓷碗，如果拿出去拍賣的話，其價值數百萬還不止，當然了，這碗來歷有些經不起推敲，沈歡不奢望真能在葉紹剛手上賣出那麼高的價格，但十萬的出價，明顯是壓得太狠了些。
“葉老師，這件藏品的確是沈歡祖傳之物，應該是真品無疑，十萬的出價太低了吧。”
見沈歡沒有回覆，趙澤先急了。
雖然葉紹剛是他的老師，但也就限於一週兩次課的接觸，對其品性瞭解得並不多。
如果小瓷碗是真品的話，十萬塊就是在打發叫花子，所以，必須幫沈歡爭取更多的利益。
“二十萬，不能再多了，因為我承擔的風險也不小。”
葉紹剛似乎下了很大決心，才報出這個價格。
“葉老師，瓷碗的確是祖傳的藏品，要不是因為手頭緊，我是不捨得出手的，我的心理價位是一百二十萬，少一個子，咱們就不用談了。”
沈歡沒工夫打太極，擺出一副快刀斬亂麻的姿態。
之所以這個報價，原因有兩點。
其一，這種私下交易的價格不可能跟拍賣價相比，自己不指望能賣出幾百萬。
其二，對方也是在做生意，沒有足夠的利潤是不可能接手的。
所以綜合考慮，一百二十萬的報價，應該是在對方心理線附近，就看對方如何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