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臨還有些猶豫,“我讓柳山送你回去。”
“不必。”
她趕忙拒絕,“別擔心我,還是蘇夫人的身體重要。”
見她這麼說,蘇臨有些如釋重負。
“那我先回去了。”
應月望著他匆匆離開的背影,一顆心冷得徹底。
垂煙進來時嚇了一跳,“小姐,您臉色怎麼這般差,可是哪裡又不舒服了?”
應月苦笑,自己這麼明顯得變化,垂煙一眼就能發現。
而蘇臨卻絲毫沒有察覺。
“沒什麼。”
她抬手取下蘇臨送她的簪子,交給垂煙放好。
垂煙感嘆,“蘇公子對小姐真是極好,他日小姐要是嫁入蘇府,必然不會受了委屈。”
應月微微發愣,“你為何說我要嫁給他?”
“小姐莫要害羞,蘇公子對您的心意旁人不知,我可是看在眼裡的。能覓得蘇公子這般的夫君,奴婢真是為小姐高興。”垂煙將首飾盒抱在懷裡,滿臉高興。
應月沉默半晌,“垂煙。”
“嗯?”
“你陪我去趟南街。”
南街是普通的民居小巷,緊鄰著市集,離酒樓也不遠。
主僕二人剛來到南街,就見蘇臨扶著一個女子從馬車上下來。
轉眼便進了旁邊的宅子裡。
“小…小姐!”
垂煙一臉難以置信。
“方才那人怎麼像是蘇公子……好像…還攙著一個有了身子的女子?”
應月面無表情的看著。
她本以為再見到這樣的場景會難過,會傷心,可沒想到竟是如此平靜。
也是,畢竟夢中她見過了無數次。
“走吧。”
應月無力再說什麼,先一步離開。
垂煙趕忙追了過來。
“小姐,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啊,蘇公子他對您這麼好,不可能變心的。”
應月看了她一眼,“那女子頭上帶著的玉簪你可看清了?”
“奴婢看到了,看著和蘇公子今日送您的那隻很像,不過九儀玲瓏簪只有一隻,她那個一定是假的。”垂煙滿臉不服氣。
“假的又怎樣?”應月淡聲道,“既已有了二心,便不必再論什麼真假。”
垂煙哭喪著臉,“這蘇公子也太過分了,小姐您對他這般好,他怎麼敢!”
“不行,我要和夫人說,不能讓您白白受這等委屈。”
應月知道她是個急脾氣,也沒勸,只是淡淡道,“怎麼,你去鬧,鬧到全京城人都知道你家小姐識人不清就滿意了。”
垂煙低著頭,一聲不吭。
“木已成舟,我同蘇臨也不會再有什麼牽扯。你只當不知此事,是非論斷,上天自有公道。”
垂煙悶悶道,“奴婢記住了。”
她見應月腳步不停,忙問,“小姐,咱們現在還去哪裡呀?”
“去當鋪。”
“去當鋪做什麼?咱們又不缺銀子。”垂煙不解。
她看著自家小姐淡然的表情,突然福至心靈。
“您是要當了九儀玲瓏簪!”
應月笑了笑,“自然。”
“可這是蘇公子送您的定情信物呀?以往蘇公子送小姐的東西,小姐總是好好存著,怎麼這麼貴重的簪子,反而要當……”
垂煙說著說著突然明白,她家小姐被蘇公子傷了心,已經下決心要將人放下了。
應月眼眸低垂,鴉羽般的睫毛在白皙的臉上投下小片陰影,看不清眼底神色。
“我與蘇臨再無可能,留著此物豈不是惹人口舌。如今把它當了,銀子可以捐給安濟坊的孤兒們,比放在我那匣子裡實用得多。”
“小姐說得對。”垂煙自小就陪著應月一起長大,知道她家小姐心裡也不好受,忙道,“回頭奴婢把那匣子裡的東西一併端來當了,都捐出去,也省得放在家裡礙您的眼。”
應月被她逗笑,點了點頭,“如此甚好。”
……
從當鋪出來,二人就回了府。
應月將銀票給了垂煙,又讓她將蘇臨送的東西都收拾出來,拿去一併當了。
“你找個靠譜的小廝陪你一起,當了的銀子都送去安濟坊,也不必說是誰捐的。”
垂煙點了點頭,“奴婢記下了。”
這邊垂煙剛走沒多久,應夫人就帶著裁縫和繡娘過來了。
“月兒,今日身子如何,藥都用了嗎。”
應夫人祖籍在江陰,是地道的江南女子,同應洵是少年夫妻。她生下應月後身子虧損,再無子嗣,便主動幫應洵納了兩名家世清白的美妾,雖無男兒傍身,可應洵待她極好,在府中的地位也無人能撼動。
應月見母親過來,趕忙起身迎上去,“娘,您怎麼來了,有事著人來同我說便是。”
“怎麼,這馬上要嫁人了,便連娘都不想見了?”應夫人打趣道。
見她這麼說,應月忙問,“聖上已經下旨了嗎?”
應夫人拉著女兒坐下,輕輕點頭,“皇上本就想讓應家同平西候府結為姻親,聽聞你改了主意後龍顏大悅。”
“你爹說聖上這次賜下了不少東西,只等禮部造完冊便一起送來府上。有聖上隆恩,將來你嫁到蜀地,孃親也能放心些了。”
應夫人本是為了寬慰應月,可說著說著自己便眼泛淚光。她一想到自己捧在手心長大的女兒要嫁到那山高路遠的地方,便忍不住傷心。
自從知道這個消息,這幾日已不知哭過多少回了。
應月見母親難過,心裡也酸澀不已,忙勸道,“母親不必擔憂,平西侯府在蜀地頗有盛名,女兒嫁過去為世子夫人,又有皇上賜婚,不會受委屈的。”
應夫人嘆了口氣,“我託人打聽了,只說魏小世子平日裡深居簡出,倒不似那般拈花惹草的風流之人。如若性子能像蘇臨那般溫厚就更好了。”
應月默了默,沒有接話。
“對了。”應夫人從袖中拿出一封帖子,“十日後蘇府辦春朝宴,蘇夫人特來相邀,你到時替我去。”
應月本想推辭,可應夫人忙著操辦婚事,實在脫不開身,她只得乖巧應是。
母女二人又聊了會話,應夫人這才想起來正事,忙讓裁縫上前替應月量身,又同繡娘敲定了嫁衣的花樣。
如今距婚期雖還有大半年,可要想妥妥當當、風風光光的操辦,時間上也還是有些緊張。
應夫人手頭攢了一堆子事,量好嫁衣尺寸就急匆匆離開了。
沒等應月歇口氣,垂煙一臉心有餘悸的進了門。
應月沒開口,她知道這丫頭藏不住事,定會主動和她說。
果然,她端著瓷杯的手還沒剛抬起來,就被垂煙握住了。
“小姐,您不知道今天有多兇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