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月眉頭緊蹙在一起,眼下壓著幾分不悅,卻並未在母親面前露出。
她抿緊嘴唇,調整好情緒後,方才抬頭看向應夫人。
她心中是有些許擔心,憂母親還掛念著蘇家。
於是,她緩慢出聲。
“他們蘇家不知從哪聽來的小道消息,覺得女兒要嫁進蘇府,在您面前做面子呢。”
說罷,應月輕瞥垂煙一眼。
垂煙瞭然,立馬上前一步,只見她嘴巴撅起,佯裝不滿地抱怨道:“小姐,你怎麼不同夫人講,那蘇家根本沒把小姐放在心上,也不知哪來的表妹都能坐在蘇夫人旁側,偏偏我們小姐還在下方坐著,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那表妹才是蘇家要娶進門的兒媳。”
應夫人眉頭皺起,不滿的看向垂煙,輕聲責怪:“官家的事也輪不到你一個下人說道。”
垂煙連忙低頭,退後一步,雙手合在身前。
“抱歉夫人,是奴婢越矩。”
應月拉過應夫人的手:“娘,垂煙並非有意,也是想要為我打抱不平,蘇家既以為女兒要嫁進府內,才裝模作樣,故作關心,實則兩面三刀,不是良選。”
應夫人嘆息,保養得當的手撫上應月的臉側。
“幸好,月兒退了婚約,娘當初答應你也是覺得蘇家官職低,娘怕你在平西侯府內受委屈,孃家卻無處為你伸張,可現在看來,是娘想錯了。”
應月心頭一酸,她忍住眶中酸澀。
好在還有娘支持她,爹雖恨鐵不成鋼,可也是懊惱她多次反悔。
三番兩次悔婚,讓陛下如何想?
雖爹孃都懊惱她,可終究還是幫她將事情辦妥。
突然,應月身子向前探去,躲進應夫人的懷中。
應夫人一愣,似是沒想到女兒會如此,可反應過來後,還是將女兒摟在懷中。
“又想向娘撒嬌,這一次娘可把事情給你辦妥了,你若是再悔婚,可不允。”
應夫人語調輕柔。
讓應月不由得想起幼時躲在應夫人懷中,聽著她輕聲細語講著鄉間傳聞。
那時時光自是美好,及笄後,便極少在應夫人面前撒嬌,多了女兒家的嬌羞。
“娘,女兒不會。”
她雖然不清楚平西候是什麼樣的人,可到底他身上揹著功勳,總要比蘇臨那兩面三刀,優柔寡斷的負心漢好。
應夫人並未在應月的閨房多留,輕聲安撫幾句後,便離去。
應月半倚床榻,目光放的幽遠。
她纖細如蔥根的指尖搭在大腿處,輕輕的敲打。
“垂煙,你說平西侯是什麼樣的人?”
垂煙歪頭,冥思苦想好久,有些懊惱地垂下頭。
“小姐,垂煙不知。”
突然,應月直起身子,眼底多了幾分興味。
“今日救我那人,便是你上次的恩人?”
垂煙重重點頭:“小姐,說來也真是緣分,奴婢和小姐兩次遇難,竟都是那位公子出手相助。”
應月輕笑一聲。
“他倒是生了一雙極好的桃花眼,就是瞧著面生,不知是哪家公子,改日一定要登門道謝。”
垂煙擠眉弄眼,捂著嘴偷笑:“小姐,莫不是瞧上那位公子了,不過那位公子長得丰神俊朗,比那什麼蘇臨長得好多了。”
應月嬌嗔地瞪向垂煙。
“胡鬧,我只是想感謝那位公子,何況我馬上嫁人,這些話,你可不要在外胡說。”
她抬起手,語帶警告,指向垂煙。
“放心吧小姐,奴婢知得分寸。”垂煙輕笑。
突然,垂煙面露憂色,又掛著幾分疑惑。
“小姐,你要嫁入平西侯府的事為何不通知蘇家?”
應月閉上雙眸。
有些過往,有些痛苦並非是躲避就能忘卻。
夢中,蘇家機關算盡,害得他們應府破敗衰亡,這筆賬不能不算。
“蘇家膽敢背信棄義,就要做好被應府報復的準備,你小姐我可不是什麼善茬,自不會獨自嚥下這口惡果,蘇家貪婪,那便利用他們的貪婪,讓他們自食其果。”
垂煙眼睛冒光,一臉敬佩地望向應月。
“小姐,你現在看起來和處理公事時的老爺一樣,奴婢沒讀過書,不知怎麼形容,但就是覺得小姐現在這樣,很好。”
應月輕笑,眼神柔和下來。
夢中,垂煙對她百般維護,可惜還是沒能躲過一死。
她不會再讓那樣的事情發生。
次日。
垂煙正為應月綰髮。
銅鏡中,應月的長髮被梳成垂掛髻,髮髻鬆鬆地垂在腦後,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
髮髻上插著一支素雅的玉簪,簪頭雕刻著一朵小小的梅花,顯得清新脫俗,幾縷青絲從耳畔垂下,輕輕拂過她白皙的脖頸,更添幾分柔美。
垂煙本想為應月傅粉,卻被應月抬手攔住。
“罷了,就這樣便好。”
垂煙有些遺憾,卻又很快打起精氣神:“小姐天生麗質,不傅粉也是最美的。”
二人正在交談,門外傳來輕聲叩門聲。
“應小姐,府外蘇家人拜訪。”
應月只講過蘇家的信不必送來,卻未講過蘇家的人是否迎進。
門房出於謹慎,還是前來告知一聲。
“夫人已去前院候客,來的是蘇夫人,蘇公子,還有一位瞧著面生的女子。”
應月眼下一暗,指尖輕輕叩向桌面。
若是來探望,大可以前來院內,前往正廳,可見來者不善。
“娘既然已去候客,我也不好不露面,和娘說一聲,我馬上就去。”應月提高聲音說道。
“奴才明白。”
“蘇家又來做什麼?昨日那般對小姐,小姐還沒進門,蘇公子就敢動手動腳,完全不把小姐你的名聲放在心上。”
垂煙忍不住抱怨。
她氣性大,性子直,又被應月慣著,自然是有什麼說什麼。
“垂煙,你既知曉蘇臨不是什麼好人,心中明白便行,莫要叫外人聽去,在家中你可以放肆些,可到了外面有的是人想要抓你錯處。”應月語氣嚴肅。
垂煙連忙跪下。
“小姐,奴婢都明白,定然不會在外亂說,只是奴婢氣不過,氣不過那姓蘇的怎麼還敢登門拜訪。”
“他們既然敢來,那便過去瞧一瞧,看看他們葫蘆裡賣的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