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姐夫，”小姨子冷眼看我，“我姐現在懷著孕呢，你就不能體諒體諒她嗎？”
我還沒來得及解釋，丈母孃就接過話頭：“小沈啊，你這些壞習慣得改改了。做生意也是，怎麼能那麼莽撞呢？”
我知道她指的是公司的事，但懶得解釋。這些年我解釋得夠多了，可她們根本不想聽。
“爸爸！外婆買了西瓜，給你吃！”兒子端著小盤子朝我跑來，盤子裡放著切好的西瓜塊。
我趕緊把磚塊扔到門外，蹲下身接住兒子：“爸爸不吃，你吃吧。”
“沈巖，”老婆突然開口，“去幫小樂收拾東西。”
“收拾東西？”我一愣，“這是要幹什麼？”
“明天我要上班了，小樂跟我媽住。”她理所當然地說，“對了，記得給我媽開工資，一個月五千。”
“五千塊！一個月！？”
我差點被剛喝進嘴裡的涼白開給嗆到，茶杯磕在玻璃茶几上發出清脆的響聲。這錢也太獅子大開口了。
這話像一記重錘砸在我心口。轉頭看向丈母孃，她正一臉得意地逗弄著孫子，彷彿早就計劃好了一切。
我站在原地，感覺一陣天旋地轉。兒子是我的命根子，現在他們要把他帶走？還要我付五千塊錢？
“這事不行，”我深吸一口氣，“小樂不能跟你們走。”
“怎麼就不行了？”丈母孃立刻站起來，“你整天在外面跑，誰照顧孩子？再說了，你那點工資能養活一家人嗎？”
“就是，”小姨子也插嘴，“我姐現在有了工作，總不能讓她一邊上班一邊帶孩子吧？”
我看向老婆，希望她能站在我這邊。可她只是冷冷地說：“這事就這麼定了，明天一早我媽就帶小樂走。”
客廳裡，陽光透過落地窗斜斜地灑進來，照在老婆那張寫滿不耐煩的臉上。她正盤腿坐在瑜伽墊上，手裡把玩著那串價值不菲的佛珠。
“怎麼？嫌貴？”她挑了挑眉，語氣裡帶著明顯的嘲諷，“我一年二十萬的工資不香嗎？你現在拉貨送外賣能掙幾個錢？”
我抿了抿髮乾的嘴唇，心裡泛起一陣苦澀。這二十萬是怎麼掙來的，我心裡門兒清。但我只能沉默，就像過去的每一次一樣。
丈母孃放下手機，佝僂著身子坐在沙發上數落起來：“你說你，當初做生意賠了那麼多錢，現在連帶個孩子都嫌貴。小樂可是你親兒子，你捨不得這點錢？”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住內心的不快。當初我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沒少給他們家送錢。光是給小姨子買車就花了四十多萬，現在帶帶親外孫，居然還要收錢？
“行了，馬上過去收拾小樂的行李。”老婆不耐煩地擺擺手，示意我別在這兒杵著。
我點點頭，轉身走向客房。推開門的瞬間，一股淡淡的香水味撲面而來。小姨子孫雅柔正坐在床邊，修長的雙腿交疊著，露出一截雪白的腳踝。
“姐夫～”她拖著長長的尾音，扭著腰站了起來。
我皺了皺眉，假裝沒看見她眼神中的異樣。這丫頭長得確實不錯，比她姐姐有過之而無不及。但那股子妖媚勁兒，著實讓人不舒服。
“聽說你拿到拆遷款了？”她眨著眼睛，慢慢向我靠近。腳步輕盈，像只優雅的貓。
我心裡一陣煩躁。當初我生意失敗，走投無路去借錢的時候，他們家可是連看都不看我一眼。現在好了，一個個都盯上這筆拆遷款了。
“姐夫，我想換輛車…”她湊得更近了，呼出的熱氣幾乎噴在我耳朵上。
我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發現房門不知什麼時候被關上了。這丫頭在國外讀書的時候，換男朋友比換衣服還勤。現在回國了更是變本加厲，讓人不敢恭維。
“那輛A6L呢？”我強迫自己盯著牆上的掛畫，“當初可是四十多萬買的。”
“那個啊…”她撒嬌似的拉住我的袖子，“聽說你要買新車，不如跟我換？”
我快步走到門口，擰開門把手。客廳裡，老婆還在做瑜伽，丈母孃依舊在看手機。陽光照在她們身上，卻讓我感覺如此刺眼。
“三系也挺好的啊！”小姨子還在喋喋不休，“空間大，隔音好…”
我匆忙往外走：“到時候再商量。”
“這麼快就收拾好了？”老婆抬頭問道，額頭上已經沁出一層薄汗。
“喝口水。”我瞥了眼還站在門口的小姨子，心有餘悸。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說不出的壓抑，就像這個家一樣，早已不是當初的模樣。我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思緒不由得飄向過去。那時候的日子雖然辛苦，但至少還有愛和信任。
傍晚時分，小姨子和丈母孃把小樂接走了。我站在陽臺上，看著她們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老公…”老婆從背後環住我的腰，呼吸中帶著淡淡的紅酒味，“今晚繼續？”
我輕輕掙開她的懷抱：“我還有事。”
轉身回到房間，關上門的那一刻，我聽見她在客廳打電話。
“喂？”
“在家。”
“現在？”
“嗯…行。”
沒過多久，她推門進來：“老公，姐妹叫我去擼串，我出去一趟。”
我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窗外的月光慘白，像一把鋒利的刀，無情地劃開這個家虛假的平靜。隔壁傳來電視裡的歡笑聲，諷刺得讓人心疼。
手機震動起來，是老同學發來的信息：“兄弟，今晚聚會，來不來？”
我看了眼時間，已經快九點了。猶豫片刻，還是回覆道：“不了，改天吧。”
放下手機，我走到書房，打開電腦開始查看今天的訂單。送外賣的app裡，今天接了十幾單。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但至少比待在這個快要窒息的家裡強。
夜深了，老婆還沒回來。我躺在床上，聽著窗外偶爾傳來的汽車鳴笛聲，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種種。拆遷款到手後，彷彿所有人都變了個樣。親情、愛情，在金錢面前顯得如此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