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六七天,對他們而言猶如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另一邊,住院部313,
刺眼的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灑進來,在光潔的地面上暈出一片片暖黃。
蔣星眨了眨乾澀的眼睛,入目是一片慘白的天花板,
消毒水的氣味刺激著鼻腔,右手背上插著輸液管,冰涼的液體正一滴一滴流入血管。
這裡是醫院,
蔣星抬起左手摸了摸額頭,將腦海裡面的記憶捋順。
“蔣小姐,您醒了?”
清朗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蔣星偏過頭,
小林今天穿得是深色職業套裝,手裡捧著一束潔白的百合。
蔣星點頭打招呼:“林助理”
小林眼角有些細紋,眼中還帶著點點柔光似有實質,
“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小林把百合插進床頭的花瓶,又細心地調整了一下角度,
“你現在需要靜養,先生親自已經給你請好假了。”
蔣星張了張嘴,喉嚨乾澀得發不出聲音。
小林立刻會意,倒了杯溫水遞到蔣星嘴邊。
溫水潤過喉嚨,聲音有些發抖:”謝、謝謝。”
小林有點擔心蔣星獨自呆在醫院裡:“蔣小姐,要不要給你的親人打個電話?”
蔣星快速從自己的思緒中抽離,著急回答:“不用。”
又突然想到什麼,補充說到:“我等下會給他們打的。”
小林:“那蔣小姐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蔣星坐在病床上,突然覺得鼻子一酸。
蔣星難得看見如此炙熱的關心的眼神,難免有些走神。
那時候的蔣星從來都不會想到未來會有很多很多愛她的人……
沒有任何目的,不是貪戀你的美貌,也不是假惺惺,
就像雪白的病房中透過窗戶進來的一縷暖陽,溫暖從指尖一直蔓延到心裡。
蔣星突然想到什麼,OS:“忘記問顧先生那位貴客怎麼樣了!”
病房裡,陽光透過紗簾,灑下淡淡的光暈,落在臥躺在病床上的蔣星身上,
她身形纖弱,如同一朵靜靜綻放的百合,靜靜地坐在床邊,雙手乖巧地交疊在腿上,
一頭柔順的長髮自然垂落,半掩著白皙如瓷的側臉,偶爾幾縷髮絲被微風拂動,更添幾分楚楚之態。
連續兩天蔣星都沒有出去,安安靜靜地在自己地病房裡面活動。
她的眼眸仿若幽深得看不見底的清潭,靜謐而內斂,長時間地凝視著窗外某一處,似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
“3床,該換藥了。”護士推著治療車進來。
蔣星點點頭,自己掀開病號服,紗布揭開時帶起一陣刺痛,蔣星咬著牙沒出聲。
護士一邊換藥一邊問:”家屬還沒來嗎?雖然沒啥特別大的問題,但你現在還是不能幹重活,還是得有陪護呀。”
“他們忙。”蔣星簡短地回答,目光落在窗外,
明明前天還有些暖陽,今天已經是灰濛濛的,像是要下雨。
其實蔣星知道,就算告訴他們,他們也不會來,
母親這時候應該忙著她的老年生活,
父親呢,表面關心一下吧,打些小錢,哦,不對可能小錢現在都懶得打了。
這麼多年,應該要習慣了。
護士嘆了口氣:”那你吃飯怎麼辦?”
“訂外賣。”蔣星指了指床頭櫃上的手機,”很方便。”
護士有些詫異,她很驚訝女孩說話間的冷漠,明明看上去是個超級超級溫柔的女生。
等護士離開,蔣星慢慢坐起來,打開外賣軟件,
前些天做的手術,今天已經能自己照顧自己了。
小時候發燒到39度,也是這樣自己量體溫、吃藥、用溼毛巾敷額頭,
那時候還會偷偷期待有人摸摸我的頭,現在連這種期待都沒有了。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母親發來的消息:”寶寶,你在幹什麼?你會回來嗎?”
蔣星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幾秒,
下一秒,相同的對話框彈出:“你要是回來的話,我可能不在家!”
蔣星淺笑:“沒事的,我這次放假不回去。”
蔣星不用想都已經猜到了蔣母的回信:“剛好我也不在家(●’◡’●)”
下面還加上一句:“你家裡沒鑰匙,你可別突然回來(⊙o⊙)”
窗外的雨終於落下來,打在玻璃上發出細密的聲響。
蔣星蜷縮在病床上,聽著點滴一滴一滴落下的聲音,
這種時候,她總會想起小時候養過的那隻倉鼠,
那隻可憐的小倉鼠,以為只要蜷縮起來自己就不會受傷…
一整天,她大多時間就這樣安靜地待著,病房裡的喧鬧似與她無關,
蔣星坐在在這一方空間裡守著自己的安寧,旁人看著,心生憐惜卻又不忍輕易打破。
另一邊,
就算是幹了很久的助理,現在應該叫老林的小林依舊沒能掩蓋住嘴角的笑容,腳步匆匆,
卻在即將踏入病房的瞬間,刻意放緩了步伐。
門軸轉動,發出輕微的 “吱呀” 聲,
蔣星微微抬眸,眼中閃過一絲拘謹,隨後又迅速垂下眼簾,
長長的睫毛像蝴蝶輕扇,在眼瞼處投下淡淡的陰影。
老林聲音帶著微微的顫抖,卻又努力放大音量,
“蔣小姐,我想你應該要知道這個消息。”
老林:“小少爺剛剛已經醒了,後續只需要好好調養就好。”
蔣星:“少爺?顧先生的兒子?林助理,我要去看看嗎?”
老林:“可以去也可以不去,先生和夫人會來看你的!”
蔣星:“可是我等會兒要出院了。”
老林:“蔣小姐等等,我給你去辦出院手續。”
老林辦事的時間很快,蔣星只是發了一會兒呆,
老林就已經進來了,這次端著一碗魚骨粉,
“護士說你總是點外賣,還批評我好幾頓,自家做的,沒有不衛生,趁熱喝吧。”
上次老林就發信息問過蔣星:“蔣小姐,我從三記帶了雞湯。”
那個時候蔣星拒絕了,“我媽媽過來了,有雞湯,麻煩你了。”
不需要別人的關心,就不會失望;不期待溫暖,就不會覺得冷。
而且蔣星清楚的知道,就算自己不說,
顧先生給自己的報酬也不會太少,所以現在的蔣星不會過度麻煩別人。
蔣星愣了一下,接過粥碗。
溫熱的觸感從指尖傳來,蔣星突然覺得眼睛有點酸,
但又很快低下頭,輕聲說了句,”謝謝。”
不能哭,蔣星不停在心裡告訴自己。
從小到大,蔣星早就明白一個道理:
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它換不來任何人的心疼,只會讓自己顯得更加可憐。
老林沒有問蔣星為什麼撒謊,他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蔣小姐有,顧先生也有……